化妆

屋子里，流朱拉着浣碧在窗户边细细打量。

奇怪，浣碧的眼眉还是那个眼眉，流朱就是觉得她眼角似含非含春色浓，眼睛似乎大了一圈，睫毛似乎也更浓密了。脸还是那张脸，但脸皮似乎更粉嫩更光滑了，说不出来哪里更好看，但是就是更好看了。怪哉！

浣碧心中得意，在温太医和卫临的帮忙下，不仅被她命名为冰雪莹肤霜的美白霜已经研制成功，连她心心念念的修容都弄出来了，且按照她的要求帮忙用眉黛升级做出了眼黛，增加了胭脂和口脂的颜色——虽然温实初百思不得其解，弄出妃色、酡颜、殷红这类的胭脂如何用呢？

后宫的小主们不都喜欢桃红这种好颜色吗？弄出偏深的红色，难道能用？

当然能用。浣碧带着流朱去瞧她放在梳妆台前两排大大小小的瓷罐，挨个打开让她去看。

流朱虽然是个作风相当朴素的丫鬟，从来没有因为甄嬛和安陵容偏爱浣碧而嫉妒过，可是个女孩儿，又天天与燕瘦环肥的美女们相处，哪能不爱美呢？

她惊喜地看着这些瓶瓶罐罐，挨个试着，嘴里时不时发出赞美的声音。

“这颜色好深!浣碧你是不是做坏了？”

浣碧便对她演示着如何薄涂口脂。她上大学的时候勤工俭学，跑到化妆品店里卖化妆品，顺便还跟着店长学了如何化妆，一次提成二十五块钱，每到节假日都能赚个盆满钵满。

什么刁钻古怪的顾客她都见过，所以，对付流朱这样的小丫头她绰绰有余。

“呀！这个颜色，怎么好像吃了火锅一样？”流朱捧着自己的下巴咯咯咯地乐，浣碧在一旁掐腰垫着脚尖问，“不好看啊？那擦掉好了。”

“别呀，让它再待一会儿。”流朱捂着嘴躲开浣碧递过来的手绢，又张开手，对着斑驳的铜镜喜滋滋地看。

虽然宫里的规矩，宫女是不能随便打扮的，但‘民不举官不究’用在后宫也是一样的道理，像流朱浣碧这样的大宫女，在后宫比一些不入流的小主子更得势，爱抹个粉儿带个花儿，只要主子不追究，谁会上赶着找不自在呢？

但即便如此，流朱也从来没想过自己要主动美一美。

她会帮甄嬛画远山黛，夸浣碧穿新衣服好看，跟浣碧一块躲在床幔里，举着蜡烛细细欣赏主子们赏赐的首饰，可是她从来没想妆扮过自己。

这只被流朱喊作吃火锅色的口脂，在流朱的脸上，衬得流朱气色那么元气，整个人都亮了一度似的。流朱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亮晶晶的。

看她高兴，浣碧也高兴，她就喜欢女孩子们高高兴兴的，尤其是在这压抑的时代。

“别害羞嘛，你可是我的第一个客人。”

小小的屋子里，一个眉眼如画的少女弯下腰，帮另一个活泼灵动的少女细细地描着眉毛，嘴里说:“我这个虽然比不上小主的螺子黛，可是你的眉毛又黑又浓，用不着画太多，用褐色的眉黛挑一下眉梢就很好看了。”

“眼睛向下看嘛。”浣碧催促着，流朱有点慌乱，脸都臊红了，“往眼皮上画，能行吗？我就画个眉毛就好了。”

“谁刚才说想跟我这么似的？你别怕，这眼黛跟眉黛不完全一样，只要不戳进眼睛里，不会有伤害的。”浣碧哄着她，在流朱的眼角流畅地画了一个猫眼妆，把流朱的眼睛衬托得更圆更有神。

“然后再涂上胭脂——”

普通的胭脂是用全脸的，虽然也有花黄一类的衍生物，但大体还是以淡淡的似有若无的浅粉为主。

浣碧虽然仍然沿用了这个名字，但她其实更倾向于用自己熟悉的叫法，腮红。她也打算，如果后续真的可以推广，就用上这些名字，虽然挪用了后世，但是在这儿，它只属于自己。

浣碧满意地起身，挪开了位置，让流朱可以看见铜镜里的自己:“好了!我的小姑娘，瞧瞧自己多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