询问

傍晚，流朱打好热水，放在了浣碧面前。已经散下发髻梳着头发的浣碧一愣，侧脸看着她:“给我打的？”

“你那脖子应该不能沾水吧？你又嚷着非要洗脸。喏，就用擦脸巾沾着水凑合一下吧。”流朱撅着嘴说，“这几天你就在屋里休息好了，守夜有我跟槿夕轮班就行。你快点擦脸，我好帮你涂药，我还要去守夜呢。”

“好丫头，我没白受伤。”浣碧笑嘻嘻地说，弯腰捞起浸泡在热水里的脸巾，拧成半湿擦了擦脸，又感叹道，“幸好昨儿洗头发了，唉，往后也不知道等多久才能洗。”

流朱冷哼一声，拿起水盆把水泼出去，道:“也就是你这么麻烦，别说我，就是小主洗头发也没你这么频。正经的头油你不用，小主把她的桂花油赏你你也不用，就是要洗。怎么这么小性儿呢？”

“太油了不习惯。”浣碧小声嘀咕一句，拧开温太医给她配的药膏盒子，里头搁着鹅黄色半透明的药膏，闻起来有股茉莉花香。她小心翼翼用簪子挑起一点，抹在手心里等膏体乳化成不透明状态，再摸在自己的伤口处。

虽然她刚受伤那会儿想的是这么一点小伤口，涂什么药啊，再不看医生就痊愈了。但是后来发现她似乎真的有点娇弱，就乖乖抹药了。

“真娇贵。”在一旁看的流朱啧啧有声，浣碧翻了个白眼道，“你就是嫉妒。”

流朱冷哼一声，扭头拿起架子上的灯笼:“我守夜去了。”

她刚要开门，便听见外头有人敲门。打开一看，居然是甄嬛。

“小主？”流朱惊讶地说，“小主怎么来了？奴婢正要去找您呢。今儿个奴婢守夜。”

甄嬛点点头说:“我知道了，你且去铺床吧，我过来瞧瞧浣碧。”

浣碧已经擦好药膏了，倚靠着屋里的承重柱笑道:“小主怎么来了？奴婢好着呢，您再这么疼奴婢，流朱要吃醋了。”

“呸！受了伤也不忘埋汰人家。”流朱瞪了她一眼，扭头道，“奴婢在外头等您吧？”

甄嬛催促道:“虽然是春天，晚上也净是凉风，你快去吧，我带着琉璃盏呢，不必等我。”

流朱离去后，浣碧请甄嬛在屋子里的小圆桌前坐下。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屋儿里有点乱，小主别介意。”

“你也坐。”甄嬛道，“我还有话想问你。”

浣碧歪着脑袋:“小主您说。”

甄嬛叹了一口气，道:“我想问你，白天你那话......我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又觉得你其实意有所指。我是想问，浣碧，你是不是，是不是有怀疑的人选？”

浣碧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甄嬛马上追问:“你怀疑谁？”

浣碧道:“奴婢想，谁最希望华妃能因为这件事受牵连，谁就是真正让费答应疯了的人。”

其实甄嬛心里已经依稀有个人选了，可是她不相信，怎么会呢？自己不但没有违抗她，反而处处替她着想，协理六宫，也在一旁帮过不少忙。为什么会如此针对自己，不惜做下这等下作事？

甄嬛把自己的疑问提了出来。

浣碧慢吞吞地说:“在小主看来，她也许要经过多重内心谴责。可在奴婢舍想，这种一箭双雕的事情，她一定会答应的。更何况，安小主不也是很尊敬她吗？”

甄嬛的脸渐渐苍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