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魏莱摇晃着手上的酒杯，平静地看着喧嚣的人群。罗婷和徐渺约她来酒吧，她虽不喜欢浪费时间和信徒打好关系，但想到酒吧充满了欲望和贪念，还是来了。

舞池中忽然发生了争吵，两个年轻男子动起手来，旁边围观的人群并不惊慌，反而大声叫好。

空气中的恶念越来越重。

魏莱饮尽了第三杯莫吉托后，酒吧恢复了醉生梦死，闹事的两个男子见了血，保安送去医院后，剩下的人继续寻欢作乐。

好无聊啊，这里的人太无趣。

魏莱放下酒杯，发了个消息给罗婷后就独自一人出了酒吧。

路灯只照亮了街道的一角，魏莱看着身后地面上忽然出现的黑影，停下了脚步。

回头那一瞬，一个身穿灰色卫衣戴起帽子的少年将手上的烟火棒弹向她，亮眼的光让魏莱双眼有点晕眩，只是稍稍别过脸去避一下，她的双手就被反掣住，身子被压在了泛着青苔的墙壁上。

“别碰陈念。”刘北山低声威胁，手上的弹簧刀抵在她白皙的脸庞边上。

声音很好听，低沉富有磁性。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魏莱觉得手腕被箍的有点疼。

刘北山的脸就靠在她肩上，她别着脸一说话，空气中就有股淡淡的柠檬酒味。他蹙眉，这女的实在不知好歹，刀距离她漂亮的脸蛋不过咫尺，居然还敢嘴硬。

“不听，我就杀了你。”他手上的刀往里面靠，几乎紧贴着她的脖颈。

“有话好好说，何必动刀呢。”魏莱语气弱了许多，仿佛被吓住了。

刘北山收回了弹簧刀，但手肘还是死死压住她的后背，恶狠狠地说：“不许欺负陈念，听到没有？！”

魏莱趁他不注意踢了一下他想挣脱他的禁锢，但刚刚回过身子就被他用手臂紧紧抵住脖子。

两个人身子靠得很近，魏莱的身体被压实在墙上，喉咙处的压迫感让她呼吸有点困难。

刘北山现在理解了陈念所说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是什么意思。不可否认，她长得非常漂亮，因为脖颈被他用手抵住，她便只能仰着脸蛋，暖黄的路灯打在她白皙的肌肤上带着点迷离的情欲，泛着氤氲水汽的双眼却透着天真无辜。

还有她的唇，没有涂口红，却像樱桃一样诱人。

他跟踪罗婷找到魏莱时，远远见过她的模样，当时并没有太多感觉，只是觉得是个漂亮又恶毒的小姑娘。但现在，近距离的看着她，才发觉她仿佛罂粟一样，带着致命的诱惑。

“看够了吗？”魏莱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他的鸭舌帽压的很低，又是背着光，她看不清楚他的模样。但他的眼神太直白，对她的欲望毫不掩饰。

刘北山被说破了有点恼羞成怒，他凑在她的耳边：“我在看你这张脸蛋怎么划上两刀更好看。”

“你不舍得。”魏莱轻笑。

刘北山扬起手中的弹簧刀朝她脸上刺去。魏莱瞳孔微缩，看着刀尖贴着自己脸边滑过，穿透发丝扎进了墙壁。

“害怕了吗？”他的整个身子都紧紧靠在了她胸前，轻而易举感受到了她的惊慌。

“你是陈念什么人？敢为了她杀人？”魏莱答非所问。

她厌恶身体不受控的恐惧感，明明知道他杀不了自己，却还是肾上腺素飙升。

“关你屁事！”小北没有好脸色。

魏莱没有接话，不说没有关系，他会乖乖告诉她的。

刘北山见她沉默，也不打算和她浪费时间，猛地将她往一侧推去然后快步离开。本来今晚只是为了警告她，如果她还是不悔改，那再给她点苦头吃。

回到家后，陈念正趴在小桌子上写作业，刘北山带了热腾腾的馄饨给她当夜宵。没有多说什么，放下馄饨他就到屋外抽烟去了。

心情莫名的烦躁。

刘北山仿佛又闻到魏莱唇齿间淡淡的柠檬清香，不由得对手中的香烟感到一阵恶心。他掐灭了手中的烟进了屋，陈念刚将馄饨分好。

“你吃吧，我不饿。”刘北山坐在了沙发上，看到桌上摊开的试卷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数学公式。

陈念的成绩很好，也很用功，她会有一个很好的前程。前提是能够在学校安心的学习，如果魏莱她们还针对陈念，她的学习会受到很大影响。

刘北山希望陈念能考个好大学找份好工作。她和他一样都是在阴沟里长大的人，他的未来一片黑暗，他希望她的未来可以一片光明。那样心里也有点欣慰，就好像自己拼尽全力成功过上想要的生活。

“明后天考试，我担心考得不好。”陈念见他看着试卷发呆，微微叹息。

“别紧张，尽力就行。”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能这样说。

看着陈念吃完夜宵后，刘北山随手拿起衣架上的衣服就准备冲凉。但外套一脱，他才发觉脖子上的项链不见了。

口袋没有，身上没有，摩托车上也没有。刘北山慌了神，打着手电筒一路找去。他记得在酒吧门口等魏莱时，用手摸了摸项链上挂着的戒指，还在。

只有可能是在拦下魏莱到回家这一路上掉的。

他来来回回找了两遍，不见戒指的踪影。

会是她捡到了吗？刘北山想起魏莱踢了他一脚，他把她紧紧压在墙壁上，会不会是那个时候，自己不注意掉的。

还是，被她偷的？

“还没有找到吗？”陈念将书本试卷收拾好放进了书包，考试用具也装好了，便帮他在房间中翻找起来。

她知道这枚戒指对他来说很重要，是他妈妈留给他的，还救过他一命。

“别找了，快休息吧，明天你还要考试。”刘北山顿了顿，又补充道：“我想起来放在哪了，过两天去拿。”

他没把握是不是在魏莱那，只是不想让陈念因为担心他而影响考试。那枚戒指不值什么钱，被人捡到也不会要，很大可能是在魏莱那。如果不是在她手上，或许真的找不回来了吧。

刘北山又梦到李丽芳走的那一晚。

他知道李丽芳挣钱很辛苦，所以早早承担了家务活，那些天她早出晚归，身体也不怎么好。他卖了捡了一个月的易拉罐，买回来她平时不舍得吃的桂鱼和半斤羊肉。饭菜煮好后等着她回来，从七点半等到十点，还是不见她推门进来。

十岁的男孩饥肠辘辘，看着一桌的美食努力克制着等妈妈回来一起享用。

十一点，还是没有回来。

她说过，晚上会回来吃晚饭的。

他拿起手电筒打算去她上班的地方看看，破旧的木门却吱呀一声开了。他满心欢喜回头一看，不是李丽芳。

隔壁家的奶奶捧着一个布包，“这是你妈让我转交给你的，说是家里重要东西都在这。”

她走了，和情人一起偷渡出国。

他拿着那个布包朝码头拼命跑去，没有打手电。原本他很怕黑，但现在他最怕的是没有了妈妈。

那他就真的成孤儿了。

海边的风很大，废弃的码头不见灯光，海面上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他大喊着妈妈，只有呼啸的风声回应他。

暴风雨突然而至，闪电划破夜空，一艘铁皮船在遥远的海面剧烈起伏。

雨水打在了他的身上，冰冷刺骨。一个浪头涌上沙滩，攀上了他瘦弱的身躯，他手一松，布包被冲开了。

风停雨歇后，他跪在沙滩上找着包里的东西，除了被打湿的户口本和结婚证，只找到一枚闪闪发光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