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满腔委恨却毫无头绪

菩隐眼中的情绪逐渐平稳下来，可是握着茶杯的手却越来越紧，他的眼神从虚空中转移到小叶凉茶的茶水上，看着茶水面微微晃动，脑海中闪现出那短暂邂逅的数面之缘。

他抬眸，手也不颤抖了，眼神复杂地望着老神守，端雅而平静地喝下这盏茶，好像没有听到那个被掩藏的真相。

一口下去，被呛到了，呛出了眼泪。

小雅给菩隐拍拍背，“哥哥，没事吧？”

菩隐收回了眼泪，眼眶轻微发红，望着老神守，眼里有失落，有怒怨，有隐忍，有不解，有遗恨……

几乎咬着字地说，“闻之清香，入口苦涩，回味犹甘。”

老神守没有与菩隐对视，又给自己斟了杯茶，风轻云淡地饮下，“修道者，除杂念。”

“何为杂念？!”菩隐隐忍着深沉悲伤的情感，质问教养自己至今的老师父。

“乱道心，扰修行，皆为杂念。”

菩隐无答，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和情绪，又恢复了素常里不谙世事的清冷模样。

老神守又道，“你们大概也猜出，我并非雅络族人。”

小雅瞪大了狐眼，呃不，人眼，还是一双魅惑至极的狐狸眼。

“我是上古最后一位神，本号浮渃，在天地浩劫中身受重伤却也侥幸存世，而今，我大限将至，却有遗愿难了……”

“阿隐，灵原石珠汇聚了万万年天地精华，在诸神之战中被魔头大炘利用，制作了浩劫阵法，封弑万神。”

“诸神封弑，神境永凝……”

老神守长叹一口气。

“阿隐，如果你破了第十二层境界，你就有可能破除阵法，拯救神境!”

菩隐这时却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所以，师父想家了啊，算出自己大限将至，更想家了，知道我是灵原石珠转世，就设法把我弄到身边？设法隔绝我和我爹娘的感应？你想我助你归去，解救诸神，就牺牲我吗？”

说到底，菩隐也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郎，养之恩，生之恩，世事中烦扰繁杂的故由，他还是不太了解。

小雅这时小声开口说了句，“哥哥，伯伯伯母那时候是不能养你的……”

斐梧也补充道，“奇人异事总是难为世俗偏见所容。”

菩隐闭上了眼睛。

大概五六秒后又缓缓睁开，才是真正恢复了素日的清明。

菩隐对着老神守做了一个福礼，“师父，方才我着急了，言语多有顶撞，望师父谅解。”

老神守长满皱纹的手搭在菩隐手上，慢慢压下菩隐的手臂，“阿隐，天命天数，尔心自为，播德善生，无级浮屠。为师自问，无害于你，无愧于你。而后前程，不知可伴几载，我穷极一生难回故园，终天之憾可托之人，唯尔。”

菩隐的眼眶泛了些红，“师父……”

老神守却释怀一笑，“暂不提这些前尘旧缘，来说说你们往后的日子吧。”

小雅和斐梧无处安放的眼神才又回留到老神守身上。

“小梧，你可知，是谁在暗中设计你，甚至压迫帝后之权？”老神守严肃地提问。

“徒儿我满腔委恨，却毫无头绪，求师父告知!”斐梧一下子起了劲，两只手紧握成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