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话 原来我竟是优昙婆罗

　　 夜幕降临，惨淡月光洒满大地，荒寂的草丛在清冷月光的照耀下生出无数诡秘暗影，远远望去如同幽森的亡灵火焰，生生不息。

　　“小树小树！听说那美猴王！……”白璇珠突然现形，见到我如今这副面貌一时有点难以接受，她退后一步，支支吾吾的问道，“你是小树吗？”

　　回想起那突然出现又消失的无忧德佛，那时他唤我一声——优昙。

　　“他怎么了？”顾不得回答问题，转身便抓住她的肩膀。

　　璇珠颤抖着手指指了一个方向，“那美猴王把天捅破了，好多天兵都来抓他……”

　　暗夜包裹大地，气氛鬼魅阴冷，荒凉一处搁置的黑暗环境，地狱一般仿佛要叫人尽数吞了，多年没有使用过的双脚，在这刺激下竟变得发软无力，几步便要倒下去。

　　“佛前有花，名优昙华，一千年出芽，一千年生苞，一千年开花。优昙花者，此言灵瑞，三千年一现。”

　　优昙婆罗，原来我竟是优昙婆罗。

　　几分钟前，这边正为那化形喜形于色，却忽略了那道使之化形的金光。全然不顾周遭景物，提起裙子就想往那猴子方向奔去，刚迈出一脚，一道炙热的光便将我弹了回来。缓缓伸出根手指头戳了戳，那触感就像指内扎进根针般疼痛难忍。这时才注意到，我竟是被控住了。

　　“优昙，你本该属于佛界，没成想竟在这人世间生了根，劫数难逃，跟我回去罢。”

　　抬头，那结界上空何时出现一位佛陀，浑身浅红色，双手结定印，想来又是哪位佛。

　　“回去？回哪去。”

　　“无忧无怖无痛无灾之处。”

　　站在山崖上，看着头顶滚滚天雷，几道闪电划过天际，瞬间照亮了这片无边的阴霾，紧张过后又突然觉得此刻的我太过平静，平静的像个局外人。我不知道此刻这种心情是为自己还是为他人，我知道所有人的结局，唯独不知道自己的。

　　“小树……那么一场激烈的大战，你不去看看吗？况且，那孙悟空一人……”

　　“我不敢...”

　　轻轻吐出一口气，我不能改变任何事情，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故事就该像小说里写的一样发展下去，平时我总是讲的头头是道，真到了这个时候却选择当一个缩头乌龟。

　　“万一！万一出事了！你还可以见他最后一面啊！”白璇珠激动的喊道，“我不知道你在顾忌什么，但我知道你每天都在想着那个猴子，这次他出事，你竟选择袖手旁观？！”

　　“他不会出事。”手指僵冷，莫名的疼痛感渗入血液，冰冷刺骨，“虽说大闹天宫我陪不了，花果山却还是护得的。　

　　炼狱求生，从不会有回头路。

随着璇珠腾云来到花果山的时候，我们都被眼前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

　　周围的树被大火烈焰焚烧，噼噗作响。冲天的火光直射云霄，遍地的尸体，用血流成河来形容也不为过。大猴子的，小猴子的，没死的猴子也在地上苦苦挣扎，有的猴子也早已被大火烧成了黑炭。

　　我刚化形，不知该怎么运用术法咒语之类的东西，只能求助的看着璇珠，她也摇摇头，语气中充满了无能为力，“这不是普通的火，我灭不了。”

　　其中年纪看起来较老些的猴子，边喘着气边吐着血，那样子甚是骇人，他手中紧紧抱着一个被火焚成碎片的破布，看到我在看他，哆哆嗦嗦的手朝我伸过来，口中也在呜咽着什么。

　　我心下一紧，绕过正在燃烧，直直倒下的树，匆忙向他跑过去。

　　“小树！”璇珠没想到我能不要命的冲进火堆，她一脸惊讶，手悬在半空中还没来得及阻止，便被大火隔到两边。

　　跑到他身前蹲下身，像是种信任，老猴子把手中的布条交到了我的手中，他不停的重复着三个字，“保护好...保护好....”

　　打开那被鲜血染透的布，上面写着“天”，虽然破损到只剩下一个字的程度，但却也能辨认出来，这是战旗，齐天大圣的战旗。

　　作为一个人的本能，我连忙把布塞到衣服里，用手堵住他的嘴，这样会失血过多死亡的，止血，应该止血。可是不管怎么堵，那血还是源源不断的从手指缝里涌出来，他的身体越来越凉，瞳孔也渐渐放大，是濒临死亡的征兆。

　　“不行，不能死...”我又把顺着嘴角流出的血捧回到嘴里，又吐出来。回头看了别的猴子，有的已经没了生气。我站起身，望了四周的熊熊大火，踉跄的去寻找还残留一口气的猴子。

　　“老四，你说，就这玩应能救得了二丫？”

　　“试试吧，既然大夫说这是神药，那就没错了。”

　　.....

　　脑海中突然想起了几年前要挖我根的两个人，对，我就是药，我兴许可以救他们！也罢，死猴当活猴医了。

　　想着，立即蹲下身找到一把看似还算干净的刀剑，将左手手腕举在猴子的嘴巴上方，右手执刀，哆哆嗦嗦半天愣是不敢下手。我这人从现代到古代这怕疼的毛病真是一点没变，深呼吸几次，心里安慰着自己一刀，切准点，少了割来割去不出血的痛苦。

　　最后长呼一口，一狠心索性把手腕上的静脉割了，血流顺着手腕，淌到躺着的猴子嘴里。

　　这边焦急等着，那边猴子竟真的出现了转机，他的呼吸肉眼可见渐变顺畅，体温也慢慢回暖，甚至可以咳嗽几声了。

　　“璇珠！我找到救他们的方法了！”我朝着璇珠的方向大喊，向她分享着这惊奇的发现，那边没回声，我便立刻抓紧时间救其他还活着的猴子，这场景活像我玩网络游戏时的奶妈，见谁残血都要奶一口。

　　不知道救了第几只，身形一晃眼前一黑，眼看就要晕死过去，转头一看，有小部分的猴子已经可以爬起来了。

　　救完最后一个，意志已经派不上用场了，腿下一软，打算给他们表演个狗啃泥。

　　“傻瓜！傻瓜！！”

　　一声凌厉的喊叫从空中传来，电光火石之间，一位身着锁子黄金甲的齐天大圣飞身而来。

　　身旁的大火在一点点熄灭，孙悟空黄金甲在风中烈烈飞拂的声音，和璇珠一声声撕心裂肺喊“小树”的声音，一声声崩塌在黑暗的世界中，一片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