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话 我叫叶湑 裳裳者华 其叶湑兮

　　 白璇珠看看我，又看看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意味深长的一笑，卷着地上那堆东西，一溜烟儿就跑了。

　　天空湛蓝，云朵深深浅浅，在天空绘出一副纯白的画，阳光在叶子的间隙中幽幽膨胀，晕染了整片树丛。他踱步而来，走近后直直的望着树冠。

　　白璇珠三年都没能和我有一次眼神的交流，但孙悟空却一眼就能和我对视，有感应般的，像小时候一样。

　　他定定的望着我，面容宁静，眼睛琥珀般明亮，浅浅的笑容如生长在灿烂阳光下的金合欢，辉煌的不可一世。

　　“有没有可能，我原本就是一棵树，只是和你相见的时候太小了，我们就以为是棵草？”

　　他点点头，神情中充满了虚假的信服，“嗯？可能是这样吧。”

　　沉默了一会，两人不约而同的放声大笑，时间仿佛定格在了这一刻，这种关系不是爱慕，不是依赖，更似于惺惺相惜。

　　猴子回来了，他每天都会过来给我讲他山中的猴子猴孙的故事，比如谁把谁打了，谁偷了谁家的桃子。也会时不时的过来帮我捉捉身上的虫，松土浇水更是成为了他的日常。自从学完艺回来以后，就变了，变得更像孙悟空了。

　　“小草，你知道吗？我有名字了，叫孙悟空。”他高兴的拍拍我的树干，然后滑下去靠在上面，像白璇珠一样。

　　“孙悟空，很好听的名字。而且，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大英雄。”我淡淡的说着，目光却从没锁定在他身上，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我……”话还卡在嗓子里没说完，一声尖利的嚎叫从山的深处传来，我有些不明所以的看他一眼。

　　孙悟空一个打挺站了起来，面露愠色，接着便把手靠近耳朵，顿时金光四现，也是我第一次见到金箍棒的模样。

　　“怎么了？”

　　“山下有只混世魔，趁我不在敢打花果山的主意。我去去就回！”说完，右臂向后一挥，那红披风便无风自飞起来，他唤来了筋斗云，这一去怕是不知道能不能真的回来。

　　“我叫叶湑。裳裳者华，其叶湑兮。你可要记住了。”

　　他的眸子深邃明亮，仿佛雪地里熠熠生辉的星星，“那件炎赤繁缕衣本就要送给你的，却被那女妖精抢了先，你专心修炼，等我处理完此事，就把你移根到水帘洞，与我们同吃同住！”

　    他的笑容肆意，张扬着非比寻常的俊美。这美让人无法抗拒，仿佛进入一个陌生的世界，明知前路未知却仍要探寻下去，一如死神到来时的惊恐和释然。

　　“那你……早点回来。”

　　我能听到语气中的无奈与决断，在空气中凝结成浓重的哀伤，铺天盖地。

　　他回身，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视线之中。

　　四周又安静了下来，仿佛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树还是树，我还是我，什么都改变不了。

　　一阵金光闪过，我一惊，赶忙用手臂遮住了那瞎了眼的光芒。

　　手臂……

　　手臂？眼睛？

　　全然不顾那迎面而来的金光，只是惊恐的缓缓把胳膊拿下来，动了动手指，手心手背都快被看穿了。低头又瞄一眼树干，脚，腿，身子，头，一样都不缺，甚至身上还多了一件衣服，是那件炎赤繁缕衣。

　　我嗅到阳光的味道，伸出手，仿佛可以触碰到金色的阳光，血液在身体里安静的流着，自由的呼吸着。

　　“我……化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