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战争的疮痍

距离萨尔纳基镇一百里以外的波德拉谢低地的平原上，正驻扎着一只人数上万的庞大军队。成千上万的营帐齐整的排列在田野上，夜幕下星星点点的篝火一直蔓延到天边，看不到尽头。

这片军营泾渭分明的分为两个部分，以步兵为主的卢茨克大公的弟弟留里克•罗斯季斯拉维奇公爵率领的卢茨克公国军队和以骑兵为主的由孛儿只斤•兀剌不花大汗率领的金帐汗国军队被一条小河隔开，军队中还有不少来自东方的工匠和来自鲁塞尼亚的仆从军。只是不死人即将面对的敌人，但这不是全部，在遥远的波兰南方还有一支同样可怕的军队正在磨砺屠刀。

此刻距离黎明还有一段时间，军营中静悄悄的，只有巡逻队的脚步声和战马零星的嘶鸣。卢茨克公国军营，一处仅次于主将营帐的被彩色丝绸装的华丽大帐内，公国军队副将伊里奇•米罗什尼琴科伯爵正在对部下大发雷霆。

“你说什么？我的侄子伊凡在两天前就私自带兵跑出军营了？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

“伊、伊凡殿下当时拿着一份手令对我说是这您的命令，让他到大军前方侦查敌情，然后从后勤官那取了三天的军粮就出营向西了。”跪伏在地的将领头也不敢抬的颤抖着回答。

“蠢货！那份手令上根本不可能有我的印章，你难道不会检查手令吗？他带走了多少人？”伊里奇伯爵接着呵斥可怜的部下。

“一个百人队，伯爵大人，我们要报告主将留里克公爵吗？”将领内心抱怨着【我怎么敢检查伊凡殿下的手令，谁都知道他是您宠爱的侄子，我要找不自在吗？】

“不用报告，赶快抽调家族的三十个骑士和七十个轻骑兵，让帕夫洛战士长亲自带队去追伊凡，我明天会催促留里克大人尽快进军，出去吧。”伊里奇伯爵写下一份手令交给将领。

【第一次上战场就惹出这么大麻烦，如果伊凡侄儿有什么闪失，我怎么得起我死去的姐姐？】

过了一会，一队全副武装的骑兵轰隆隆的离开卢茨克军队营地，踏入黎明前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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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进教堂的波兰士兵顺利的俘虏了剩余活着的的罗斯人，霍勒斯骑士则走到不死人身旁低头察看伊凡的尸体。

“你怎么做到的？仅凭一个人攻下这座教堂，这简直像是神话传说中才存在的事。”跟随霍勒斯骑士的丹尼尔震惊于不死人如何攻破这座由三十多名士兵防守的教堂。

“门口的火焰只有薄薄一层，倒是教堂的大门阻挡了我好一会，当我冲进教堂时这群强弩之末的罗斯人已经吓破了胆，根本没组织什么像样的抵抗，我突进到他们指挥官面前将他击倒，然后你们就冲进来了。”维伦并不想暴露自己使用奇迹的事。

“地上的尸体和血迹证明这场交锋交锋恐怕没你说的那么容易，你怎么打开那扇门的？”霍勒斯指了指教堂门口只剩碎片的橡木门。

“来自东方的火药，我身上恰好带了一点。”

“炼金术士们捣鼓的玩意？我听说过，但头一次知道有这样的威力。”

霍勒斯点点头，接着问道：“你知道这群罗斯蛮子和军官口喊中的‘米哈伊尔’是怎么回事吗？”

“它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祂是圣经中提到的大天使之一，在天主教中被称为‘米迦勒’，东正教的异端则称祂为‘米哈伊尔’。刚才死在你剑下的罗斯军官就用了米哈伊尔来称呼你。”

“也许只是他们被炸药吓跑了胆，向神灵祈祷而已。”丹尼尔耸了耸肩替不死人解释。

霍勒斯没有继续纠缠这个话题，他从伊凡的尸体上摸出一枚纹着蔷薇缠绕白熊的徽章：“这场战斗你做的很好，雇佣兵维伦，但你不应该就这样杀了他，他是一名贵族，可能知道很多我们需要的东西。杀死一名贵族的年轻后裔对你来说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你应该去和外面失去亲人和家庭的村民讨论这件事，当他走上战场屠杀别人时，就应该做好被杀的准备，贵族和平民在我眼中没什么区别。”维伦没好气的回道。【一百点，他的灵魂质量和普通士兵没有丝毫区别。】

“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我要归队去帮忙了。”男爵的一队士兵此刻正边呵斥边牵着俘虏走出教堂，另一队则在打扫战场和向外搬运尸体，维伦则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等一等，这是属于你的。”霍勒斯将代表贵族身份的徽章和伊凡的随身钱袋抛向不死人：“作为战功的奖赏，你可以在尸体上搜刮你看上的战利品，但不能掠夺村民，也不要和别人产生争执，一个小时后到之前的指挥处找我报道。”

“……待会见，霍勒斯骑士。”

维伦没有心情去扒死人身上的盔甲，随手在地上捡了几把标枪和一桶箭矢就径直离开了教堂。他的事迹应该已经被人传开，一路上的波兰士兵只要看到那标志性的黑色大剑和异乡人面孔就会自觉的让开到道路。

萨尔纳基镇在这场浩劫中损失了一半人口和房屋，焦黑坍塌的房屋露出如肋骨般的房梁，白布覆盖着来不及掩埋的尸体，村庄上空缭绕着凄凉悲惨的哭泣声。有些失去丈夫的妻子们不但要掩埋丈夫的尸体，还要从变成灰烬的木屋中寻找仅剩的财产。暗红色的小路上，大片鲜血和泥土混合在一起，散发着令人反胃的气味，还有乌鸦在啄食马匹的尸体。

“这地方完蛋了。”在前往河边的道路上，维伦想起活尸商人“人间即是地狱”的发言。但这还不是苦难的结束，迎接幸存者的很可能是更加残酷的全面战争，不知道会有多少村庄和城镇会遭受和萨尔纳基镇一样的苦难。

【既然我的暂时没法完成使命，那就用我的剑去追寻公理吧】年少的维伦曾经也想像游侠骑士那样行侠仗义，或者在战争中大出风头，但当了几年战争佣兵后这天真的理想被战争和生活的残酷磨灭。现在，不死人维伦又重新燃起了心中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