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牛头恶魔

两根弯曲黝黑的盘旋牛角，棕红色的皮毛覆盖在躯干上，凶恶的黄色豆眼紧盯着不死人，接近五米高的牛头恶魔从楼台后跃出。这只恶魔除了形似牛角的长角外，和牛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它的面孔如同某种食肉的昆虫，紧闭的狰狞血口外还有四根外翻的利齿，手脚都长着三根手指，胳膊比不死人的腰围还粗，两手横握着一把似乎由某种生物骨骼制成的大斧，粗糙的斧刃与其说是用来劈砍，不如说可以把人砸成肉泥。这只恶魔不同于不死院那只三角形体型的恶魔，没有翅膀，从浑身的肌肉，倒三角形的身体和粗壮的双腿能够看出它远比同类敏捷。

不死人虽然已经有遇到牛头恶魔的准备，但堪比房物大小的恶魔发出的压迫感还是他感到难以抑制的惊恐，随后转变为极度的兴奋和旺盛的战意。

【我大概知道那些倒塌的城垛是怎么回事了。】

“牛头恶魔……你也是来阻拦我通过的吗？”不死人轻轻扭动手腕，握紧了黑骑士剑，他感觉到手中的武器在渴望，渴望着饱饮面前这巨兽的鲜血。

牛头恶魔回以震耳欲聋的咆哮，随后向不死人跨步猛冲了过来。不死人也发起决绝的冲锋，两个生物一见面就想将对方置于死地。不死人压低身体前冲，躲过牛头恶魔的大斧横扫，然后竖直黑骑士剑从牛头恶魔裆下穿过。黑骑士剑仿佛没有遇到阻隔般划过过恶魔的小腹，恶臭的血液从狭长的伤口中喷洒而出，浇了不死人一身。

“嗷——！”牛头恶魔饱含痛苦与愤怒的哀嚎着转过身，大斧一下下胡乱的砸在身前，扬起大片碎石和烟尘，不死人后退着和恶魔拉开一段距离。

“这把剑，不对劲。”刚才黑骑士剑切割开恶魔的皮肤和肌肉几乎没遇到什么阻力，但切割恶魔的血肉不应该是那么轻松的事，不死人仍记得第一只恶魔皮肤和肌肉的坚韧，他将长剑砍钝才勉强砍开恶魔的脖颈。【刚才那下，比砍活尸还轻松，也许这把沾满了恶魔血液的武器对恶魔有特别的伤害？】

牛头恶魔从痛苦中缓过神来，它紧盯着不死人手中的黑色大剑，那把大剑带个它的危险感要比拿着他的小人大的多，让它想起另一些高大，身穿黑色盔甲的身影，这个送上门的食物真有些硌牙啊。

第二回合，恶魔改变了持斧姿势，粗糙宽厚的斧头更迅速更准确的带着破风声向不死人砸来，狭窄的城墙让不死人避无可避。

“铛！”巨斧砸在横举的剑身上，将不死人砸的单膝跪地。“唔……”喉咙感到一股股腥咸的液体涌出，又被不死人吞了回去。恶魔的力量任然不是凡人可以抗衡，但不死人已经不再是普通的佣兵。恶魔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力量竟不能一下击溃不死人的防御，往日的人类应该早就被砸的血肉模糊，顽强点的也会被震落武器。

没关系，愚蠢的人类胆敢和恶魔角力，即使自己是低阶的……这是什么？刺眼的白光伴随着强力的冲击让恶魔手上一松，不死人借着原力推开了恶魔的武器。

“你比黑骑士，差的远呢！”反手一剑砍在恶魔手臂上，不死人从恶魔的侧面窜到恶魔身后。

巨斧和大剑在随后的交锋中不断碰撞，伴随着奇迹和石块碎裂的轰鸣。不死人又给牛头恶魔小腹和腿上留下两道伤口，自身也被恶魔大斧的撞击余波伤的不轻。他连续后翻几次拉开距离，趁着牛头恶魔没有追上来猛灌两口原素瓶，迸裂的虎头和骨折的小臂都在暖流中恢复如初。恶魔的伤口则持续的淌着血，其非人的愈合力在黑骑士剑面前失去了作用。

牛头恶魔似乎发现局势正向着不妙的情况发展，它后跳一步，开始用大斧大幅度的横扫，想要将“轻盈”的不死人打下城墙，而不是与顽强的不死人角力和纠缠。它几乎成功了，不死人横飞出去的身体砸在墙垛上，一截墙体断裂并落入万丈深渊。不死人飞快的从悬崖边爬起来，心脏几乎快要跳出胸膛。

“啊啊啊——！”在巨斧的第二次横扫来临时，不死人怒吼着高高跃起，由于牛头恶魔弓着背且脖子粗短，不死人下刺的黑骑士剑正中恶魔硕大的椭圆脑门，剑身几乎没柄而入。“噗嗤——嗷！”沉闷的血肉被洞穿声和恶魔嘹亮的惨叫声一前一后响起。恶魔用最后的凶悍和力气想要抬手抓住挂在他脑门上的不死人，手举到一半身体轰然倒下。

血液像喷泉一样从恶魔头颅的伤口上喷出好几米高，伴随着血液流出的还有灵魂，大量无主的灵魂冲击着不死人，让他昏昏欲睡。“人性，我的身体了为什么又有一枚人性……”随后新凝聚的人性又一次爆裂开，碎片向黑暗之环涌去。不死人倚靠在牛头恶魔炙热的尸体上，它的血肉比人的体温更高，茂密的体毛更是一块不错的垫布，躺起来很舒服，最终，不死人闭上了双眼。

【抱歉，让我休息一会儿……】

维伦记得是一月寒冬凌冽的时候，他与前辈离开营地前往阿尔加斯城外的公共墓园，去祭奠佣兵团的逝去的一位战友。

他是个乐观的家伙，喜好作曲与说笑话，尽管曲调荒腔走板，笑话我们也听了无数遍，他仍然像个游吟诗人一样为我们的佣兵团带来了宝贵的快乐，维伦至今还记得友人的伟哉白教大全，他会模仿着白教祭司那严肃且骄矜的口吻说着一些低俗的笑话，或是唱颂些不知哪来的情色祈祷词，只要有他在，就算死劫临头，我们也一定会被那家伙给逗笑。老实说，战争真是无聊到了极点，在那种情况下，每一件值得发笑的事都尤为宝贵，但那家伙不一样，我们的友人能把那些索然无味的自嘲变成美食，让悲伤痛苦都为之消散－－但没想到他就这么走了。

“不要感到愧疚，也不要过度沉溺于悲伤。”当他们抵达墓碑时，前辈说维伦说道。

“我没有。”【是的，我没有，我怎么可能对着一块空荡荡的坟墓哭泣呢？明明棺椁中空无一物，那块生了苔藓的墓碑下只有一些衣物，我的友人被刺目的蓝色魔法烧成了灰烬，我心中的仇恨远胜于悲伤，对比海姆法师们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