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

晚上收到海瑞相请夜临海府的飞鸽传书后，燕三娘和柴胡就动身前去。

离歌笑一人独留在醉生梦死中，随性拨弦时又接到贺小梅和江城晔的书信。

在石桌上放下弦琴回屋一趟，然后揣着燕三娘前些日子带回来的那张契约出了门。

初春发了新芽的红梅受墙外嫩绿柳枝青涩生机的感染，袅袅淡淡的清香弥漫了整个无人的庭院。

柴胡吃力地跟在施展开轻功的燕三娘身后快速奔跑。他于力量上更胜一筹却不善内力修行，现下追赶轻功独步的燕三娘早已气喘吁吁。

见快到海府，压低了声音朝十几步开外的燕三娘喊道:"就要到海府了，小娘子你慢点。"

"那么大声做什么?"瞬息间燕三娘就出现在柴胡跟前，瞪着他嗔道。

"不是怕你听不见么……"

"叶安势力极大。海大人早朝时提议彻查赈灾粮被截一案，恐怕已经被人盯上了。我们须万事小心谨慎。"

柴胡点头，想起之前应无求抓了海瑞和燕三娘以要挟离歌笑，立刻自责起方才的轻率。

"走吧。"燕三娘慢下速度，与柴胡比肩而行。

二人来到海府后门，入夜后街上寂静一片。柴胡在周围绕了一圈，仔细察看确认无人监视后才返回后门处，燕三娘打量着院墙，勾了勾唇角:"你先进去。"

海瑞看向燕三娘:"小梅这是……"

"叶珩卧病在家，歌先生希望借此机会找到更多证据，几日前便让梅梅以一老者模样进入叶府给叶珩治病。"

"原来如此。"海瑞轻喃道，想离歌笑该有了全盘打算。

"歌先生已传书信给山西知府江城晔，很快就会有答复。若顺利的话便能顺藤摸瓜找出赈灾粮。"

海瑞心中紧绷的弦放松了几分，却又隐隐不安:"歌笑未提徐首辅么?"

"曾提过一次。但我觉得除非万不得已，歌先生是不会轻易前去拜访徐首辅的。"那日离歌笑提及徐阶时微微闪动的眸子她瞧得真切，因为数年相处带来的了解她便知道离歌笑仍对徐阶心有所忌。

"这位徐首辅要是真的可信，这事能早些解决自然好。几十万条人命啊!"柴胡突然换了副表情，对着海瑞嘿嘿笑道，"这样，俺也能早日吃上老离和小娘子的喜酒。"

燕三娘不想柴胡突然从任务说到她将与离歌笑成亲一事，虽是事实但也不禁红了脸颊。

海瑞怔愣了下，随即又笑开，发自心底的笑意扫去了脸上连日不开的愁容:"当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此事解决后我定要带着贺礼登门道喜，先恭喜二位了。"

"嘿嘿，小娘子不好意思了，俺替她和老离谢过海大人。"柴胡笑嘻嘻地应道。

燕三娘微微瞪了朝她使眼色的柴胡一眼，红着脸道:"谢海大人。"

离歌笑带着浅浅笑意的脸庞突然出现在眼前，面色又是一赧，垂下头暗责自己太容易因他乱了心思，唇边却是抹藏不住的笑容。

离歌笑慢慢往粮店走去，心中沉静安稳。他总是有掌控一切的把握，这次也不例外。

正如手中的宽刀，每一寸闪着寒光的冰冷金属和挥舞时的重量都是他熟悉并且用以杀敌的利器。少了这刀不会有性命之虞，却难再见内力注上刀刃划破黑夜时凌厉的身形和气势。

经过粮店街后窗户时，他见店内仍点着灯隐约有个人影晃动。

凝了凝眉，加快速度拐过了路口。

粮店门虚掩着，一道窄窄的光从里头透出。离歌笑抬手叩了叩门，里面传出被刻意压低的声响，然后便听得渐近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