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迷离之夜

天色已经全部暗了下来，夜色开始笼罩大地。

咸阳，相国府内，吕不韦收到了他在卫国濮阳城王宫内安排的细作传来的信件。濮阳卫王宫内，老者韩同夺剑不成，还折了带去的人马，不敢回咸阳，已不知逃亡何处，这令吕不韦感到大为恼火。

不过，这也让吕不韦得到了一个很有价值的信息，卫国公主，卫元君的女儿姬如凝，身手不凡，身上似乎还潜藏着神秘的力量，承影剑也在她手中，而且现在姬如凝已离开卫国王宫，跟着江湖剑客梁羽昭前往信陵城去了。

这令吕不韦意识到，似乎姬如凝这名少女比承影剑更有价值，更值得拥有，然后可以一探她身上的秘密。

吕不韦借着烛火，看着那封绢帛信件，嘴上默念道：“看来还需要往信陵城加派人手！”。

而此时，在前往信陵城内的路上，一片密林的空地上，梁羽昭，姬如凝与荆轲三人正围坐在一团篝火旁，荆轲刚还去附近寻觅了些果子吃。

“虽然，今日的秦国，秦王嬴政已亲政四年，但由于他还年轻，秦国上下的所有事情还不能完全由他自己做主。而秦国文信侯，国相吕不韦是嬴政的仲父，今在秦国朝堂上居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嬴政无论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不可避免的要过问他的意见。而吕不韦和你们一样，本也是卫国濮阳之人……”

“师父，吕不韦竟然是卫国人？”听到这里，荆轲感到很吃惊，忙不迭地打断了梁羽昭的话问了起来。

“是，他还是都城濮阳人，算下来，他和你和如凝都还是老乡呢！”说着，梁羽昭看了一眼荆轲和姬如凝。姬如凝依旧只是盯着篝火一言不发。

“好家伙，原来我们都是同一国人，那吕不韦还为秦国效力，图谋卫国？”

“荆卿，这种事很常见吧，从春秋诸侯纷争开始，人们的迁徙移居就开始变得频繁了起来，诸侯联姻和互派质子也频繁了起来，在这样的背景下，同一个人他可能是秦国人的后代，也可能同时是楚国人的后代。而那些公卿世族们由于经商和从政的原因，经常在各个国家之间来往，觉得哪个国家适合自己，就留下来居住于哪国，为哪国效力，这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了。苏秦还曾经同时佩戴六国相印，难道他还能同时是关东六国的后人？就算是孟尝君田文，他是齐国的王室贵族成员呢，但他也曾在多国为相，而且他还曾经率兵讨伐过自己的母国齐国……”

“这他也太不爱自己的国家了吧？”荆轲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肤浅，这个时代又何止他一人，周武王取代殷商得天下，就开始对自己的宗亲和功臣们进行分封，历代周天子都会分封诸侯，别看各诸侯之间纷争不断，打打闹闹，往上推几代，可能都是一家人，即便不是，但我们也同属华夏族，也就是炎黄二帝的后人，其实所有人一直往前推那都是同根同源的。话说起来，有些时候，有些诸侯国的王室成员还会背弃自国，前往他国效力并图谋自己的母国，甚至有时候同一个诸侯国内部，王族与公族之间还会为了争夺王位以及其他权力互相迫害和残杀呢？而且有时候诸侯国之间前一天还在互相攻伐，第二天就会盟结为盟友，第三天就互相联姻，第四天就继续互相攻伐，吞并与合并，这你能要求诸国一直一成不变吗？所以，这样的时代一个人的国人身份很重要吗？要求那些争权夺利者始终爱自己的母国吗？爱国，究竟爱的谁的国？所以也难怪孔子他老人家会哀叹礼崩乐坏，诸侯们都是周天子的后人或者大周功臣的后人，但你看又有几个诸侯王把周天子当回事的？所以，荆卿，只是想告诉你，作为诸侯纷争的时代，人与人之间所重视的唯利和义二字，至于其他的很重要吗？就算是你，难道还打算一辈子呆在卫国不离开吗？”

“当然不想了，师父，我可是要周游列国的人！”

“这不就结了，对了，荆卿，你虽是卫国人，但你祖上也不是吧？”

“没错，我很小的时候听自己母亲说过，我家祖上是齐国人，祖上春秋时是齐国的大夫，好像还是齐桓公的庶孙，所以师父，我是不是也算是齐国王族的后人……”

“齐国王族的后人？哦，田代姜齐之前，齐国王公贵族乃姜姓吕氏，皆姜太公后人。你知道吗？荆卿，吕不韦他也是姜姓吕氏，他和你一样，也是齐国姜姓吕氏姜太公的后人，所以你觉得吕不韦他会不会是你的远亲？”说道这里，梁羽昭突然想起来，自己的一位故人，齐瑶也是齐国姜太公和齐桓公的后人。想到这里，梁羽昭不由自主地微微一笑，感叹这春秋战国时代，人与人之间的血脉宗族关系真是复杂又有趣，打来打去，杀来杀去的，其实三算两不算，祖上不是一家人也是亲戚朋友。

“啊，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师父，你真是我见过的见识最多的人，好像这天底下没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听了他师父所讲的内容，荆轲颇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而且也越来越崇拜他的师父梁羽昭了。

而这时候，一直一言不发的姬如凝却突然开口了：“梁羽昭，你讲这些好无聊啊！算下来，我还是周天子的后人呢！”

“是是是，我的小公主殿下，你可是卫国的公主，身份高贵，只是公主殿下你本可以无忧无虑地在宫中生活，又何必跟着我们师徒二人出去流浪呢？”梁羽昭故意有些没好意地问了起来。

“要你管！你答应了我母后的要求，就不必再过问原因。”正说着，姬如凝从一旁的篝火边站了起来，提着自己的承影剑，似乎想要离开。

“干嘛去，我的公主殿下？”梁羽昭还是关心地问了一下。

“夜深了，这林中到处都是野兽，你们在这儿休息，我去警戒一下，如果可以的话，顺便杀只野兽，烤了吃肉。”姬如凝虽是少女，还是一国公主，但似乎压根就不懂得什么是少女的天真烂漫，性格还是一如既往的彪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