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我低了头,躲开光,他似乎也注意到我脸上的不对劲:“你的脸……”
他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飘来。
先生刚从台上下来。
他光芒万丈。
我不想让他看到这样狼狈的自己。
我只觉得自己像一个可笑的小丑,明明那么不值一提,却还在肖想着本该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迅速转过身去,我压抑着情绪,努力让自己说出完整话来:“……先生,您可以……先回避一下吗?”
周航的话戛然而止。
他看清姑娘脸上的痕了,看上去像是被打了一巴掌,可是那一巴掌得有多用力啊,才会留下这么重的痕迹。
一想到这个,周九良感觉心里一种心疼和愤怒的情绪交织起来。
心疼姑娘又受了委屈,愤怒自己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愤怒眼前人的逃避,不愿意告诉自己。
可伸出要触碰的手却在姑娘压抑的声音中缩回。
“我不想……让您看到我这样狼狈的样子。”
背对着他的姑娘脆弱又倔强,一步也不肯退。
周航好像看到以前的自己。
雪下得更大了。
送给她的围巾她没有戴。
穿着白大褂,露出脖子来。
看上去就知道没穿多少衣服,也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周九良沉默了片刻,抬头盯着她的后脑勺。
“顾圆圆——”
顾圆圆吸了吸鼻子。
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的语气不自觉带上了一丝奶音:“……嗯?”
“我叫什么名字?”
短暂的迟疑后,她觉得莫名,却还是试探着开口,语气里还带着哭腔:“……您是周航啊。”
周航皱了皱眉:“什么?”
顾圆圆有点儿懵,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周航。”
有风吹过。
温暖的羽绒服披在肩膀上,身后是低低的却很坚定的声音。
“我在。”
“周航。”
“我在。”
这是我听过,最好听的话了。
后来我一直记得,北京有一场雪里,藏了先生送我的温柔。
许梨搬走了。
她说以后上班这边也不方便,不过还有好几个月的房租她也懒得要回来了,也就是说接下来的时间里,我都要一个人住了。
我跟先生说了这件事儿,他愈发觉得我的人身安全没有保障,由之前的自愿性报平安变成了强制性报平安。
而我,乐在其中。
接下来的日子里,严奕欢对我不理不睬,也不要我换班了,也不要我帮她整理资料了。
但我要被开除的事情,似乎慢慢变成板上钉钉的事实。
主任不止一次让我提前离职,去他推荐的那个医院实习。
我考虑了很多,还是决定留下来等待。
那天晚上,我虽然没有告诉先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大概也猜到了什么,有时候带我出去吃饭的时候,会隐晦的提两句。
每次都被我轻描淡写的略过去了。
“我今年在北京过年,”先生把倒好的牛奶推给我:“你是什么时候回去?”
“要等到大概……二月初吧,三号或者四号,有十几天的假期。”
“买好回去的机票了吗?”
“买了四号晚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