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下雪了。
十九楼楼梯那儿的一个露天的小台子,是我心情不怎么好的时候常去的地方,关上门,狭小的空间里,就剩下自己一个人。
这里对着住宅区,视野很好,夜里一片灯火通明,但是又不像商业区那么闹腾。
飘落的雪花被照耀成暖黄色。
脸颊上的刺痛被冷风一吹,好像就没有那么痛了。
在看到严奕欢出现在医院里的时候,我不是没想过离开,可是一开始我不相信我会输给在校园里一直输给我的人。
后来我在无数个教训中醒悟。
但我不服输。
严奕欢需要付出代价,我需要她的道歉。
可无数次的隐忍,无数次的小心翼翼,换来的最终是偃旗息鼓,不得开口。
我手里的东西,变成一个定时炸弹。
能伤到严奕欢,也能讨回公道。
可我害怕在这之前,先生会受到波及。
我知道,严奕欢什么都做得出来。
她不懂得什么叫做投鼠忌器,娇纵惯了的人,只知道无所不用其极。
她不会懂得什么叫做害怕。
只有我需要退让。
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呢?
手机忽然响起,把我从思绪中拉回来。面前灯火已经熄灭不少,只有零零散散几盏灯了。
我拿手机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手都冻僵了。
——周航。
时间显示是12:36分。
先生是……刚下班吗?
微微带着热度的手机贴上耳朵,我才感觉到自己身上是一身寒气。本以为冷静了这么久语气会很平淡,可没想到一开口就哽咽了声音。
人总想向自己热爱且依赖的人寻求安慰和保护。
“……先生……”
再闭嘴显然已经来不及了,那边在短暂的愣神之后,问我:“你怎么了?”
严奕欢一直明里暗里挤兑我的时候我没哭,今晚她冲进来打过来的时候我没哭,她质问我威胁我的时候我也没哭,在冷风里吹了这么久独自消化的时候我也没哭。
可就是听到先生这句温温和和带着关切的“你怎么了”的时候,我忽然感觉鼻子一酸,这段日子受的委屈和难受一下子爆发了,眼泪像是失了守一样落下来,划过左脸,又烫又疼。
人是会爱了,才变得脆弱起来的吗?
周九良听力很好。
那边隐忍的哭泣声让他一下子愣住了,小姑娘似乎很快拿开了手机,他听得到呼呼的风声。
说好一定会守在电视机前看节目的,等他下来拿到手机,却没看到顾圆圆给他发消息。那个时候他心里就觉得有些奇怪了,可怕姑娘是临时有事儿,硬是忍着没问。
等到好不容易下班,却依旧没有等来消息。
他实在没忍住,才给她打电话了。
小姑娘这是……又受委屈了?
周航过来的时候我分明已经擦过眼泪了,我以为情绪发泄过一次就好了,可看到先生从亮堂的走廊里走向我这边的黑暗时,不知道什么又触碰到我心里的开关,我又觉得鼻子好酸。
先生,您盛名之中,我却只是芸芸众生。
我强忍着眼泪,挤出一个笑容来。
先生皱着眉看我,他站在我面前,逆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