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如雪（23）

春神没有醒。

枳祁不知道为什么。

那是梦境啊，枳祁相信，在战神死的时候，春神已经知道了，可即使是在梦境里他也不想让战神死去。因为对于那时的春神来说，这才是真实。

战神是真实的，天平赵夙与赵轲之争是真实的，哪怕那时他已经与战神决裂，可战神还活着，他的快乐与痛苦都是真实的。唯独他才是那个破坏他美好的闯入者。

——

枳祁与朱雀守了春神几日，一直不见醒，眼看着就春天就要过去了，朱雀很是着急。

“怎么回事啊……”

春天再不来，天界的灵草都要枯死了。

枳祁身为唯一一个知道战神与春神过往的，一言不发，拉着朱雀就出去了。

……

心好疼，真的很疼……

春神感觉自己的心疼得要四分五裂了。

春神缓缓张开眼，一滴清泪划过脸颊，滴到了地上，地上的草受了春神的泪，顿时就生了灵智。

春神抬眼，笑得温柔：“好久，没有梦到过他了……”

抬眼，是熟悉的桃树。

春神见这棵树隐隐有颓败之势，伸手渡了口灵气给桃树。

春神赤足走过，所过之处，花草繁茂，灵气复苏。

“嗯，下雨了?”朱雀摸了一下脸，感觉冰冰凉凉的，见了是水滴，有些不敢置信。

枳祁看着脚下逐渐恢复生机的花草，已经知道是春神醒了。

春天，终于要到了。

“春天，要到了。”一道许久没有听过的声音在枳祁与朱雀身后响起，枳祁回头望去。

熟悉是红衣，在茂盛的绿草中格外显眼，细白的指间缠绕着红绳，让他觉得诧异的是，春神原本那头乌发，此时已经是银白色了。

枳祁沉默了。

他有些不知该怎么面对春神。

如果不是他，那么春神与战神应该会一直生活在梦境里。

“你怎么不问在梦境里的事？”枳祁假装不经意的问。

“为何要问？”春神有些失神，反问道。

“我怕你难过。”枳祁挠挠头，“在梦境里，如果不是我，你也许就会一直与战神保持着那般关系，可出来后都成了假的。”而且，战神也死了。

“我是难过的。”春神想喝酒，却又突然间记起，在战神死后，他已经几千年没有喝酒了。

他戒酒很多年了，长时间在梦境里，失了记忆的他依旧天天喝着酒，现在一醒来，第一时间就是想喝酒。

在战神即将消亡的那一刻，他的记忆全回来了，他清楚的知道那是梦境，而且梦境中的战神也知道。即使如此，他还是留着梦境里呆了几天。

那几天里他为战神立了碑，每日说着与战神以前的往事。

战神生了几千年的气，其实不过是需要他的一句道歉或者是一句为什么。可他到底是没有开口，他们错过了几千年，直至战神消亡。

在梦境里，战神告诉他，即使他不在了，即使他神魂消散了，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啊，不要恨我，因为我只是心情不好而已。

春神觉得，已经够了。

有战神那句话，他已经拥有了全世界最好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