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真正的庄家

丁益蟹有些茫然，他对股票一无所知，此刻，对未知的恐惧远远已超过了恐惧本身，他道，“这是什么意思？”

展亭道，“你过了，你知道股市里，比庄家还大的是什么吗？”

丁益蟹当然不知道。

展亭也不等他答，续道，“是监管，如果你把地府的魂都招了去，那阎王吃什么？”

她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道，“是阎王现在要撕了你的招魂幡。”

丁益蟹不是能忍脾气的人，他也不必忍，早年的困苦令他在大哥发迹后愈加放肆，他想填补过去，但怎样的浪荡豪横都不能填满他童年饿到在街上偷包子的空缺。

展亭看着他即将落下的巴掌，并不躲避，她一字字道，“你以为，我打不过你，就不能让你千倍百倍地还回来么？”

丁益蟹看着她，此刻展亭独自面对他们三人，身形微微颤抖，摇摇欲坠，偏偏眼中带血，仇恨与纤弱两相交织，刹那间竟激荡出绝世无双的颜色。丁益蟹本是为色所困之人，一瞬间竟瞧得呆了。

“怎么回事？”

那个人来了，展亭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脸上火辣辣的刺痛，她下意识低了低头。

丁孝蟹进来就看到这一幕，丁益蟹的巴掌对着展亭高高扬起，展亭没有反抗，她低着头，应该是受了很大委屈，他走近，看见那张脸上竟满布红痕，明显是挨过打。那张一模一样的脸，他曾经珍之重之，缠绵亲吻过的脸，上面有一个巴掌印。

丁孝蟹只觉得呼吸都是痛的，他克制着让自己不要太失态，又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丁益蟹无法对答，他本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丁利蟹叫道，“是这个女人，她想搞死我们！”

“咎由自取，还要诿过于人么？”展亭冷笑一声，对丁孝蟹道，“证券是依附于实业的，丁先生，五蟹集团有上涨的逻辑吗？你能告诉香港股民，五蟹集团是怎么赚钱的吗？”

“我的确不能。”忠青社有香港最大的赌场，最高端的夜总会，手下几十个堂口，他们丁家父子五人，赚了香港黑道的总流水中至少一半的钱。但这些都不是能公诸于人的。丁孝蟹看着展亭，这个女人野心不小，她前所未有地让他觉得危险，他道，“但是你能，是不是？”

展亭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的作用取决于你能给我多大的信任，孝老大。”

丁孝蟹笑了，道，“那是自然。”

匆匆交谈几句，丁孝蟹便带着弟弟们离开了，并没有继续细谈，他竭力克制，再不走，他很怕自己会发疯，会让人为那个巴掌印付出代价。

展亭看着他潇洒落拓的背影，不由暗恼，她不是恼丁孝蟹看着她几乎被打却无动于衷，而是当他出现时，她下意识地侧过脸，明明是身处劣势受制于人，明明是一场性命攸关的豪赌，那一刻她最担忧的，竟然是在他眼里的、她此刻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