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如屑（16）

　　沙华眼底划过一丝怅然，望着一池开得正盛的彩莲，叹了口气。

　　她起身，从萤灯身边走过，脚步不停，再不复当年的温意，只剩下决然的笃定。

　　黄昏当头，晚霞漫天。

　　应渊处理完布防的事宜后，便离开了天机阁。

　　“参见帝君。”衍虚天宫门口处的仙降齐齐行礼。

　　应渊点了点头，神色淡然地走进。

　　待帝君的身影消失在目之所及处，门口的两位仙将面面相觑，似犹豫又似狐疑。

　　“帝君今日竟回来的这般早。”右边的仙将率先感叹道。

　　“是啊，平日里凡是涉及布防之事，帝君常常昼夜不归，今日回来的这般早，估计并无大问题。”左边的仙将附和道。

　　“只是……”他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右边的仙将疑问道。

　　二者的目光同时投向帝君消失的路道，往常走着慢悠悠步伐的帝君今日却使用了仙术移形换景，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只是什么，不言而喻。

　　应渊步入寝殿，手中幻化出一叠膳食，随手端放在案桌上。

　　殿内落针可闻，屏风后并无婀娜多姿的身影，只有鼓起的被窝影子。

　　怎么又睡着了？如此惫懒可不行。

　　应渊无奈地叹了口气，眼中浮现出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他脱下外袍，施了个清洁术，神情淡淡，与昔日的尊贵帝君似乎并无不同，只是那双向来除了清冷淡漠之外的眼眸，多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期待。

未免花妖觉得他太过急切以此拿来炫耀，应渊在外殿磨蹭了会发出了些许声响，瞧着天幕将黑，才深呼了口气，负手走进屏风内。

　　只是待看到床榻之上鼓起的被窝时，他怔在了原地，脚步停了下来。

　　以这个鼓起的程度，里面绝对不可能有人。

　　眼底的期待瞬间化为淡漠，应渊一把掀开被子。果然，并无花妖。

　　她去哪了？

　　应渊陡然出现在泠池边，仙力一探，今日花妖不曾来过。

　　他慢慢环绕着泠池而行，眉头一点一点皱紧。

　　半晌，在确认了衍虚天宫之内除了仙侍和仙将之后，再无其他人的气息，应渊的面色一下子冷下来，煞是精彩。

　　轻昀端着茶步入殿内，瞧着案桌上热气尤在的膳食，又见帝君盯着那白子，恨不得盯出个洞来，顿时心领神会，放下茶连忙退出。

只是才退后几步，就闻帝君声起：“轻昀，你说若是有一人，常出现在你眼前，似飞蛾扑火般决然，哪怕冰冻三尺也抵挡不了她的前进。”

“然后在你稍微心软之际，她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说此人，是何深意？”

这番话下来，给轻昀吓了一大跳，又见帝君神情似平日般难辨难晓，心底浮起的荒唐之念才渐渐消去。

“帝君说得，可是荧灯掌事？”轻昀揣测一番，才定下此言。

昔日荧灯在衍虚天宫之时，对帝君可不就是飞蛾扑火，哪怕帝君冷心冷情，也不耻脸面，刻意接近。

如今荧灯已去了妙法阁，远离了此处，刚好对得上帝君所言。

听轻昀说出荧灯掌事，应渊的面色顿时更加难看，冷冷丢下“不是！”二字就甩袖离去，只留下一脸懵逼的轻昀。

轻昀满眼茫然地挠了挠头，见帝君急步离去，怎么有种气急败坏的感觉？

一定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