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如屑（15）

萤灯闻声色变，起身退步“怦”一声跪在地上，利落干脆。

　　她急声道：“求尊上恕罪，万年前尊上云游，萤灯恰逢仙阶考试，这才未去送行，但萤灯绝无不敬之心。”

　　说吧，萤灯缓缓抬头，依旧垂眸，用余光去观察沙华的神情。

　　“哦？仙阶考试。”沙华抬眸挑眉，见萤灯神色惶然，淡淡道，“万年时间太过长久，本君在下界云游之时，不知遇见了何机缘，仙力大涨，但同时也失去了大部分记忆。”

　　听沙华述说失忆，萤灯心中惊起千层万浪，玄卿当初作为仙界至尊，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失忆？但若是未失忆，玄卿又怎么可能放过她？

　　萤灯悄然探究沙华的神色，见她神情不似作伪，不安的心神才缓缓平静下来。

　　沙华指尖轻叩石桌，瞧着萤灯的神色变幻，唇角无声无息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萤灯，本君虽失去了大部分记忆，但依稀记得，帝尊在确认本君云游之后，你似乎已经请缨了去了玉清宫，怎么还会去参加仙阶考试呢？”

　　玉清宫与大部分宫殿不同，那是六界帝尊的宫殿，能进玉清宫者，都是仙阶之上的品级，她一位尚未参加仙阶考试的仙侍，如何能进玉清宫？

方才为了试探玄卿记忆，她胡编自己参加考试，那曾想玄卿还会突然发难，萤灯神情闪烁，一时大悔。

萤灯掩在袖中的手猛然握紧，只得胡编乱造，试图蒙骗过去，“尊上万年未归，又恰逢机缘失去了部分记忆，许是记错了不成？萤灯从未请缨去玉清宫，一生一世都是玄宫的人。”

　　说这句话时，萤灯抬眼，眼底满是当初古树下执棋时的灼灼含光，恍若万年未变。

　　“是吗？莫非真是本君记错了不成？不过萤灯，本君还依稀记得一件事。”

　　上首传来的声音清冷淡漠，萤灯蓦地呼吸一滞，握紧指尖身形微颤。

　　“染青与玄夜生下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萤灯神色大变，不可置信地盯着沙华，若她记得玄夜染青，又怎么会不清楚自己被迫云游的原因？

　　可沙华的神情实在难辨，眉眼如初淡漠，这般坦然作态反倒显得她心底有愧。

　　萤灯抿唇，攥紧双手，“回尊上，应渊，青离应渊帝君。”

　　上首许久未有言语，萤灯抬头，见沙华定定的看着她，心陡然提到了嗓子眼。

沙华垂眸，微风摇曳使得池中莲花清香略盛，她继续道，“应渊如今居住何处？”

　　萤灯见沙华神情淡漠，死死咬住舌尖，万年前的罪过已经犯下，她还想去报复应渊吗？

　　“回答吾。”

　　略显威严的声音陡然响起，淡淡的威压自上首传来，萤灯觉察体内灵力瞬息间紊乱，一时心中大骇，急声道，“衍虚天宫，回尊上，应渊帝君住衍虚天宫。”

跪倒在地的萤灯没有发现，上首的沙华神情复杂，瞧着萤灯全然不同于万年前的天真眉眼，再听着她信誓旦旦的诳语，沙华心中陡然浮现出淡淡的悲哀。

　　万年的时间，确实太长了。

作者菌沙华什么都清楚，只是在给萤灯最后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