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田海蓝色的清晨,霜与桥,从未开始却无疾而终的爱情。
他忽地睡不着了,睁开眼,是空荡荡的天花板。
曾有那么一个人。一路走来,是山穷水尽,是男人的山眉海目。像两只美得嚣张的鸟儿,舒展羽翼,整个森林都是他俩的共鸣。他想起了耳机里的安河桥,那人瘦长的身影在马头琴和槐树叶子中走进了夕阳的车水马龙中飘然远去。何几时他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那人了,仿佛习惯了自由充溢胸腔的空气,见不到便如溺水般地窒息。
很久很久以前他狂傲地夸下海口,说以长大后就他俩,就他俩,他要带着他去登上珠峰,他要站在世界的尽头也是顶点,大喊要给那人当爷爷,让那小子脸丢到外太空去,如今脸丢不成,人却叫他搞丢了。在他其实是不认同所谓回忆即是最好相见一说,但无可奈何。闭上眼睛,那人笑得绽开了露水。他猛然发现自己已经好久没哭过了,装什么清醒,他妈的,他是个俗人,他就想好好地攥着他,守着他,守着他一辈子。
恍惚间,手掌回温,汗涔涔的,是那人由温热到滚烫的气息,年轻的味道甚至是甘甜的,那人在他怀里好似一头刚刚换了角的小牡鹿,挣扎着脱离了那场醒不来的美梦,他笑着,他也跟着笑到颤抖,面红耳赤。
傻得可爱。
他哆嗦着伸出手指,幻想着是那湿得冒着热气的短发一簇簇倔强地扎他,是那挑着的浓眉盛气凌人地冲他弯下,是那厚实柔软的唇瓣吐出干净又熟悉的气息,他听见了那人欢快的心脏在他敞开的胸口里扑通乱跳。伸出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去触碰,却只有一团空气悄无声息地滑出指尖。
枕头两边已经湿了。
十几岁时他在干什么呢?细节已经想不起来了。似乎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回见,只有一段幸福到死的大肆挥霍。
什么都没有了。
他只记得自己欠他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