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柏麟!你在这里胡说些什么?父帝在昆仑山修行，根本就不在天宫!你一个小小散仙，抗旨不遵进入天界，难道还妄想面见至尊?"禹司凤厉声呵斥，“怎么，难道本宫还制不住你?还不快跪下认罪?"

"本座不管他之前的话对了几分，错了几分，但有一点毋庸置疑，他是真正的天神，论身份你还真未必能制住他。什么小小散仙?哪儿有能在眉心结出金色法印的散仙?"罗喉计都耸了耸肩，"若是真有，那大家恐怕都去做散仙了。"

“罗喉计都!你给本宫闭嘴!"

"你这么气急败坏地做什么?本座说的都是事实。"罗喉计都的笑容有些讽刺，又看着柏麟，"不过你竟能察觉到天帝的踪迹?就算你曾为帝君，也不可能发现天帝的行踪。"

柏麟无声地笑了笑。生而为神，执掌天界万年，虽然存在于三界的时日不如天帝，又长年为三界之事烦扰，但他从未放下修行，即使比不上当初的罗喉计都，但也不应遭他人小觑。何况他经天道重塑神格，修复仙体，修为相比昔时不减反增。

"就当我是凭空猜测吧，虽说昆仑山不会受倒悬羊脂玉净瓶的影响，但人界的浊气加重，多多少少也会影响到昆仑山的地气。天界明面上已是太子做主，天帝与太子父子一条心，天帝着实没有理由放弃灵气充沛的天界而选择留在昆仑山。这无为道，在哪儿修不是修呢?"

柏麟的声音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而随后响起的声音则充满了叹息，“柏麟，当日你明明已经悔悟，为何如今还要犯错?"

一道金光降落在禹司凤身边，正是一身华服，头戴冠冕的天帝。

一见来者，禹司凤立马俯身一拜，“参见父帝!"周围的神仙也都跟着跪下，只有柏麟、腾蛇、白虎和应龙一动未动。褚璇玑看了一眼罗喉计都和柏麟，也蹲身一礼，"参见天帝!"

“都起来吧。”天帝抬了抬手，看着柏麟摇了摇头，"本尊得到太子传讯，这才匆忙赶来。柏麟，你真要置三界于死地吗?"

“天帝这话让我甚为不解。如何是我置三界于死地?"

"你还不明白么?"

这样的话自己倒是问了罗喉计都好几次，而罗喉计都是真的不明白。可自己又不明白什么?不明白自己当初是如何中计的么?看着天帝弹指打出一道金光，原本负手而立的柏麟袍袖一挥，就将那金光打散，“黄粱之弦'这招就不必再使了，你之前已毁过我的道心，若是再有一次，这罪孽你怕是承担不起。"

闻言腾蛇、白虎和应龙都是大惊失色。当初天帝使的招数是为了摧毁帝君的道心?道心于神仙意义重大，更何况是帝君，一旦道心动摇后果不堪设想。天帝竟使出如此毒辣的手段?

天帝似乎对柏麟的反抗并不介怀，"本尊只是想让你看看，若没有你横生枝节，三界早已太平，又如何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哦，天帝是说我应当在当日烟消云散?还是说罗喉计都因想找我报仇而杀上天界是我的错?或者是这一次让天界倒悬羊脂玉净瓶的罪魁祸首是我?"

"柏麟，你回归三界是顺应天道，本尊绝不干涉。但你后来数次沾染因果，阻碍天道，才对导致了今天的局面，你自认是'罪魁祸首'，事实也的确如此。"

道君都没给自己扣帽子，这个在大事面前只会袖手旁观，事后才来指指点点的天帝还抢先了?自己又何时认了这“罪魁祸首"的罪名?“天帝既不欲沾染因果此刻又为何出现?难道说在天帝看来，对我施'黄粱之弦乃是结一段善缘?至于这'罪魁祸首'究竟是谁，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这三界中但凡有脑子有眼睛的都知晓!"

"柏麟，本尊是一番好意，希望你能尽早醒悟，你就算不领情，也不要以恶意来揣度。"

“天帝的'好意'我当然领情。若没有这番'好意'，我又如何会明白'人心叵测这四个字也可用在神的身上呢?"柏麟一脸讥诮，"我只知要护佑三界苍生，却不知要防身边的暗箭，是我天真。"

“柏麟，你执迷不悟，执迷不悟啊.."天帝长叹一声。

"执迷不悟?若说是我为自己洗清冤屈的事，那我承认不悟。若是要说别的，我们就把帐算清楚，看看究竟是谁不悟。"

"柏麟，你休要在这里花言巧语，惑乱人心!"

"罗喉计都，当日在妖魔大军的中军帐我曾对你说

过，若是有机会我会让三界看看真实的过去究竟是什么样子，但魔煞星未必希望真相大白。"懒得理会禹司凤，柏麟看了看罗喉计都，"这话你不记得了，很多事情你也因为重生而统统忘了，但你现在既然站在了这里，我就要你把我接下来的话听清楚，因为那个魔煞星罗喉计都是曾经的你。"说着他又一一看过褚璇玑、禹司凤和天帝，"你们几位也是一样，若是想反驳，就先听清我的话。"

禹司凤冷哼了一声，“谁要听你废话?"

罗喉计都想了想，却是一口应下，全然不顾及禹司凤难看的脸色，"好，你说。无论曾经的我做过什么，我又是否记得，只要真是我做过的，我都认。"

“千年前你我相识在若水之滨白玉亭，虽有神魔之别，但也以友自居，以兄弟相称。然而修罗王野心勃勃，指挥大军进犯天界，你背叛与我的友谊，挂帅上阵，屠杀无数天军将士，甚至以天界安危做要挟，逼我答应与魔族联姻。我为三界计，不得已将你肢解，造出战神杀尽魔族，又将你的心魂困在琉璃盏中，希望岁月的洗涤能够净化你的煞气。这些事，究竟是你的错，还是我的错?"

而你第一次重生后莫名沉迷于与我的仇恨，不但在人界就想杀我，为了逼我现身还在天界大开杀戒，摧毁了中天殿。我自毁神格，散尽神法，与你同祭天地便是前缘尽了，之后也并未再招惹你，可你硬要纠缠个没完。这些事，究竟是你的错，还是我的错?"

“褚璇玑，当日是我赐你以生，你生来是天界战神理应为天界而战。但你偏要当自己是魔煞星，还说什么天界你守得便毁得?我多次给你机会，为让你走上正途不惜自落仙台下界。而你呢?只知沉溺个人小爱，完全不顾及三界苍生。你振振有词指责我献祭少阳，我告诉你打开琉璃盖会造成何等后果，你可曾用心想过?三界遭难的时候你又为阻止浩劫做出过什么?这些事，究竟是你的错，还是我的错?"

"禹司凤，在人界我是阻止你接近褚璇玑，但我也告诉过你，那是因为褚璇玑肩负重任，不是你能肖想的。可你呢?执意纠缠她。说什么十世情缘?还与我打什么赌?你的自信真是莫名其妙。难道三界苍生就该为你们的情缘埋单?三界遭难的时候你要么以避嫌为借口不露面，要么躲在少阳，躲在一众修仙子弟的背后，躲在褚璇玑的背后!天界太子?根本就是天界的耻辱!这些事，究竟是你的错，还是我的错?"

市你世口修了于头道说要顺N大追行事消西顺市干道行丰对三界之事全都推脱不管，平白占有天帝之尊位。禹司凤的母亲背叛天界出逃，你不管;修罗大军攻入天门，你不管;战神九世渡劫不成，你不管:妖魔大军在人界杀得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你还是不管。你管了什么?你只会事后来对我说你不应这样，不应那样。你认为我应该怎样?也去修无为道?可无为道的真谛是无所作为么?你说天界有负魔族，这种话你敢不敢再说一次?魔族侵犯天界却是无辜者?笑话!你借口不沾染因果，却把所有的恶果都推给了我!身在其位却不谋其政，我替你收拾烂摊子也成了替罪羊。这些事，究竟是你的错，还是我的错?"

....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柏麟似乎也觉得有些累了，顿了顿方自嘲地一笑，"光是责怪你们了，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我也有责任。若我当初能够更狠一点，对魔煞星赶尽杀绝，也就没后面这么多事了。或者我能够多一分警惕，明白道君是道君，天道的化身不等同干道君，不要因为区区'黄梁之孩'而道心不稳，存了死念，事情也未必到这一步。若此刻执掌天界的是我，罗喉计都，你休想踏入天界半步。这些事，是我的错。"..."

“千年前那些事我本还想找个机会和你问个明白，看来是没有必要了。"一阵沉默后罗喉计都先开了口，“你的确与他们不同，不管怎样，我很高兴...”

“一派胡言!"

本是想说很高兴能够有这样一个对手，可话没说完就被一声呵斥打断，罗喉计都一皱眉，理智还来不及做出反应，身形就是一掠。

与罗喉计都几平同时行动的还有腾蛇、白虎和应龙。一声"帝君小心!"还卡在嗓子眼，腾蛇已经扑了过去，双手将柏麟拥在了怀中。而他的背后，白虎与应龙凝聚了灵力，与罗喉计都的煞气一道形成了一处屏障。

“柏麟胡言乱语，言行不敬。本尊要为天界清理门户，罗喉计都，你身为魔尊，最好不要插手。还有白虎和应龙，你们乃是天界追捕的要犯，竟还敢作乱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