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罗喉计都的反应在柏麟的意料之中，再有意识的煞气被打散后重新凝聚本就不会记得过去的事，而一个全新的罗喉计都竟然会被“前世”种下恨念，倒也可见当时的罗喉计都已因充斥仇恨的心魔而全然没了理智。

"吾名柏麟。"柏麟微微叹了口气，"你认识我，我也认识你。"

"柏麟?"罗喉计都重复了一遍，摇了摇头，"我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也不记得你，你我当真见过?"

这真是忘得彻底啊，腾蛇与应龙相视一眼，要早知这样就不该让帝君来了，反正都不记得了，总不会还要找帝君报仇吧?

这时妖魔大军中突然有谁喊了起来，"魔尊!他就是天界的柏麟帝君!当初就是他杀了你!还敢跑来这里，胆子还真不小!"这话一出，一众妖魔都指着柏麟叫器着要给他点颜色看看，杀了这个道貌岸然的虚伪神仙。

柏麟丝毫没有动怒，反是似笑非笑地看着罗喉计都。这一次的身份是魔尊么?

下属群情激奋的样子让罗喉计都愣住，那一声声指青更是让他惊讶不已。如果眼前这位真是神仙，那气度风华确实符合他对于神仙的猜想。只是...柏麟的神情让罗喉计都心头打鼓，他犹豫了一下，先一挥手让那群闹翻天的妖魔安静，“你是神仙?"“是。”

“还是天界帝君?"”曾经是。"

"你曾经杀了我?"“曾经...是。"

“那你现在跑来做什么?杀我一次不够，知我转世了还要再杀一次?"

这话用在你身上比较合适，你纠缠帝君可不是一次又一次么?腾蛇站在柏麟身后，闻言直接翻了个白眼。柏麟看不见，罗喉计都看见了也不会在意，“来这里杀我，你未免托大了。"

“那么魔尊是不愿意见我么?我来这一趟也不容易你我之间既有生死渊源，便是叙叙旧又有何不可呢?"

“叙旧?"罗喉计都一拧眉毛，“你要我和我的仇人叙旧?你又确定要与我叙旧?"

“看来魔尊叙旧的方式与旁人不同。"

我也不知他人是如何叙旧的。”罗喉计都再次抬手掌心腾起煞气，“他们都说你是我的仇人，你也承认曾杀了我。我要先看看你有没有资格做我的仇人，若你够格，我们再叙旧也不迟。

见那煞气，腾蛇、白虎和应龙立马挡在了柏麟身前。

柏麟反是摇了摇头，重新站到了前面“无妨，魔尊

要想试一试，我奉陪便是。”当初你要我证明，我便把酒泼了证明我的大胆，这一次你要试我的法力，我也可以让你看个清楚。

罗喉计都认真地打量着柏麟，这个自己从未听说过的天神很奇怪地勾起了他的兴趣。他清楚地感到了这位下屈口中的"柏麟帝君"是个极危险的角色，论计谋手段，少说也与自己旗鼓相当。但这种危险并不让罗喉计都感到害怕，他对自己的煞气极有信心，便忍不住更想一探究竟，看看这位天神究竟能有多少花样，看看这位天神究意在面具下掩蒙了什么样的神情，看看若是一个魔能够征服一个神又会带来怎样的结果。

柏麟..帝君?小心了。"罗喉计都毫不犹豫地击出煞气，他并未起杀心，但也不想太过放水，便使出了五成功力。

柏麟并未化出神伞，抬起手来金光一现，那煞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腾蛇看在眼里心中暗喜，帝君的功力比过去高深了不少，再也不会被轻易欺负了。一转念他又发现这次帝君与罗喉计都交手时那金色的光屏并没有出现，便把眼睛睁大了些，还担心会不会是自己没看清楚。

确实不见那金色的光屏。

柏麟眼神微微一沉，他故意答应与罗喉计都过招，便是想看看重生的罗喉计都是否会带来新的变数。他之前判断罗喉计都只是有意识的煞气，眼下所见又证实了两点，一是其修为并没有再次弱化，二是那红色光屏消失不见了。而无论哪一点，对他，对三界都不是好事。

一招之后罗喉计都并未追击，他若有所思地收了手，"你果真是神。"“是。”

“你说要与我叙旧，到底想与我叙些什么?"

"哦?不过一招，魔尊便认定我有资格了?“柏麟暂目收回了思绪。"你挺有意思。"

又是这样的话，柏麟一听就觉得有些头穆，"什么是有意思?有意思没意思，说起来也都不过是一个意思。

”柏麟帝君，你既是天神，就不该说些让我感兴趣的话。"

这还真是重生啊，说话都是一个模子，柏麟叹了口气，“什么话会让魔尊不感兴趣呢?"

本座立誓一统三界，你非天界来使，若是让天界知晓他们的帝君私自去见魔尊，这个帝君你还当得成么?"

“..我曾经是天界帝君。"

那为何现在不是了?你杀了我，难道不是为天界立下大功?...难道你现是天帝?"

“我只是一小小散仙，魔尊可别嫌弃我的身份，觉着我不配来此。

“散仙?"罗喉计都一愣，刚想说什么，顿了一顿又把柏麟从头到脚打量了好几遍，“一个小小散仙也敢来见本座，本座也想听听究竟是什么事能让你连命也不顾，说吧。”

适才罗喉计都眼珠一转，柏麟便知他定是想到了什么，嘴角轻轻一弯，“借一步说话。"

这神仙还真是够麻烦，可看着那张脸，哪怕心中不耐，罗喉计都仍是不由自主地点点头，然后暗骂自己被迷了心窍。

柏麟对此倒是一无所知，眼神中反而渐渐透出了一点无奈。他提出借一步说话，只是不愿事情外传，没想到罗喉计都将他引至一僻静之处后还变出了两杯洒，放了一杯在自己面前。

敢喝么?"罗喉计都拿起自己的那杯一饮而尽。

酒自然无毒，柏麟没有喝，只将酒杯拿在手里，慢慢地转动着，"魔尊有大志，要一统三界，既是如此便不应在人界虚耗实力。”"什么意思?"

魔尊要征服人界易如反掌，不是吗?可那又如何?魔尊已拥有强大煞气，再杀上千人、万人于自身修为和一统三界的志向并没有太大意义。何况这些凡人也不是魔尊的拦路石，魔尊真正要对付的难道是他们吗?"

“你想让本座杀上天界?"

"你不敢?"柏麟喻了一点笑，又缓缓转动着酒杯，稍稍倾斜了一点，酒液淌出一些。

"你身为天神，竟要诱导魔族杀上天界?"

"你敢吗?"柏麟再反问了一次。

"你果真胆大，把下属留在外头与本座单独说话，还说出这番于天界而言大逆不道的话。"罗喉计都笑了一声，"难不成你想入我魔域?"

"我只是做应做事，救无辜者。若有必要，胆子大一些，又会有什么值得我害怕呢?"

天界废掉你这位帝君，真是自取灭亡，不过这对本座而言或许是个好消息。"

“魔尊过奖。不知我的提议，魔尊意下如何?"

"你眼中的无辜者，难道就没有天界?难道你愿意看着我一统三界?"

柏麟挑了挑眉，这一世的罗喉计都似乎没那么愚蠢了，总算是会好好动动脑子。“天界待我不仁，休怨我不义。不过我提议魔尊去天界，只是认为'擒贼先擒王，在人界小打小闹没意思，拿那群神仙作伐也不是上策。魔尊怎就不直接对上天帝和天界太子呢?"

“太子?天界还有这号人物?"

不过魔尊可能会先遇上他的太子妃，她也被太子赐封为战神。"

“战神?比你如何?"柏麟笑了笑，没有说话。

怎么听起来一个比一个像缩头乌龟?"罗喉计都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你说的有些道理，不过如今天界、人界隔绝，我便是有心，也还未寻到登上天界的法子。对了，你既曾是天界帝君，又与我说了这一番话，必定是有法子的。”柏麟仍是笑笑，没有说话。

“但本座焉知这不是你布的一个局?”罗喉计都突然话锋一转，“你曾贵为天界帝君，如今却只是一个被困在人界的散仙，心怀怨恨，便想借本座之手对付天帝和那个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太子。若是本座与他们斗个两败俱伤，你岂不是正好得渔翁之利?"

柏麟依然弯着嘴角，终是开了口，“魔尊会这样想乃是情理之中，我便也告诉魔尊，帝君的身份对我而言无关紧要，信不信随你。但天帝和太子恨我入骨，又忌惮魔尊，所以才倒悬羊脂玉净瓶，要将你我困在此处，斗个你死我活。他们，也不过是想借魔尊的手除掉我罢了。"

“唔，你接着说。"

“我与魔尊有生死之仇，魔尊却曾与他们以友相称，两相比较孰轻孰重?不知魔尊的答案是否与他们猜想的一致?"

"唔，还有什么?"

"言尽于此。魔尊究竟是要成全他们来杀我，还是要与我一道上天界做个了断，全在魔尊一念之间。请魔尊三思。

罗喉计都不语，抬起头来直视着柏麟的眼睛。那双极为好看的桃花眼也正瞧着自己，眼底仿佛藏着天地间最勾人心魂的光，让他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恨不得8日夜夜，时时刻刻都能看到这双眼睛。为这个念头一惊，罗喉计都回过神来想要避开，却又狠不下心。柏麟随他沉默着，也没有别的动作，只是那笑容中渐渐透出了几分笃定。

"你方才说你也要去天界?"罗喉计都终于说道，

"他们负了我，我总该去讨要这笔债，这没什么不对吧?"

“只有你和我去?"

“还有几位被天帝下令追杀的神君。"”何时动身?"

"只要魔尊安排妥当了，随时都可以。""好，明日此时，便在此处汇合，如何?"

柏麟点了点头，看着桌上的酒杯中已是一点不剩，便一转手腕，也化出一杯酒来，冲着罗喉计都示意了-下，仰头饮尽。

腾蛇、白虎和应龙在外面等得心焦，好容易看到柏麟走出来，连忙迎了上去，“帝君!

柏麟摆了摆手让他们安心，转头看向罗喉计都，“-言为定。

“一言为定。"目光随着柏麟的身影而移动，直到再也看不见，罗喉计都才叹了口气，定了定神，思索起去往天界的事来。

“帝君，您没事吧?那罗喉计都..."一离开妖魔大军所在的地方，腾蛇就抢着先问道。

"无事。罗喉计都已答应明日同我去天界，人界暂时应该不会再生出新的杀孽，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尤其是要防着天帝和禹司凤狗急跳墙。你们通知朱雀、玄武和司命，做好防备，以免措手不及。“帝君，您要和罗喉计都去天界?"腾蛇转瞬明白了柏麟的心思，“可是两界已经被隔绝...”

“这拦得住我么?”柏麟看了腾蛇一眼，"明日你们也随我一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