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腾蛇。"两道光芒降下，正是白虎和应龙，“可算是找到你了。"

正倚靠树干坐着发呆的腾蛇见到来者愣了一下，"你们怎么找到我的?"自己分明已经施法掩藏了行踪，按理说天界应无法探查到才对，白虎和应龙怎么找来的?他们能找到自己，那天界其他神仙岂不是也能找到?那天界会不会也发现帝君在这里了?腾蛇下意识就看向不远处正盘膝而坐，丝毫没有理会这边的柏麟。

"那是...帝君?你真的找到帝君了?"应龙并不知晓前事，乍一见柏麟不由惊喜交加，正要上前行礼就被腾蛇拉住衣袖。

"别去打搅他。"腾蛇低声说道。

应龙与白虎相视一眼，"你不是都已跟着帝君了么?还是...没有说服帝君?"

"我是尾随着帝君，不是跟着帝君。”腾蛇有些挫败地叹了口气，自那日离开昆仑山后已过了近半月，他随着柏麟去了不少地方，陪着柏麟除掉了+余个妖魔驻点，帮着柏麟从妖魔的屠刀下救出了无辜的生命。但他们之间不曾有过半句言语，柏麟不开口，腾蛇也不敢多说，更不敢靠近柏麟，生怕惹恼了对方，弄得到时追都追不着，只能时刻保持着一段距离，不把帝君跟丢就行。腾蛇又叹了口气，帝君对他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没有像之前那样施展神力径自离去，已是给了他莫大的鼓励和安慰。

"其实我们还挺羡慕你，起码你还能看着帝君，能让帝君知道你的歉意。我们呢?我们辜负了帝君，却连去求帝君原谅的机会都没有。"白虎也跟着叹了□气。

"你们为天界安危出力，也是一样的。对了，你们怎么找到我的?我明明...”

“我们是察觉到你之前动用灵力留下的痕迹，这才一路寻来的。放心吧，天界并不知道你的行踪，更不知道帝君也在这里。"

听了白虎的话，腾蛇放下心来，一时又有些羡慕:不知道帝君是用了什么法子能掩藏神力动用留下的痕迹?难道真是那柄伞么?帝君在救人的时候确实也撑

看那伞

腾蛇，我们来找你是有正事。"白虎正色道，“禹司凤..现在应该说是羲玄殿下了，咱们这位太子殿下已下令，召集天界众仙神回天界待命，随时准备迎战。腾蛇，你的名字就在其中，恐怕你是不能留在人界了。"

腾蛇嗤笑了一声，"这位太子殿下跟我可没关系。不过他这道御令下得有点迟啊，都过了这么些日子了才想起来么?这一次他怎么不想着避嫌了?"

“腾蛇，虽然咱们心里都这么想，这话可不能说。人家现在是太子，可不一样了。小心些，别给帝君惹麻烦。"应龙说着，口吻中又带上了几分无奈，“前几日有好几位神君不服他，说他不过是靠着帝尊一道旨意就来瞎掺和，结果都被他寻了借口打发去渡厄道了。

“人家的话也没错呀，可不就是凭一道旨意就瞎掺和，摆摆太子的架子，耍耍太子的威风么?天界遭劫，众仙神也都看清楚了，千年前是帝君力挽狂澜千年后是帝君替三界受难而认罪。禹司凤嫉妒大家都念着帝君，还觉着当初的事全是帝君的错，却又不想想自己为天界付出过什么。再说了，帝君何错之有?帝君就错在心软了些。”腾蛇不屑地一撇嘴。

白虎和应龙听了，都下意识地看了看似乎什么也没有察觉的柏麟。

“这次只有禹司凤回天界了，褚璇玑竟没有同他一道回来。”应龙说道。

“腾蛇，不管怎样，禹司凤现在毕竟是太子，你若是违抗他的命令..."白虎有些担忧，“咱们之前还与他、褚璇玑交手...”

"在那之后我还和他吵了一架呢，他早就威胁过我，要把我丢到渡厄道去了，怕他什么?"腾蛇依旧是一脸不屑，大致将那日在昆仑山的事说了一遍，"只要帝君还在人界，我是不会回天界去的，更不可能为他禹司凤做事。"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难怪...腾蛇，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你这样公然违抗太子..."应龙还是有些犹豫，"或许我们应该另想一个万全之策。"

"没有万全之策。禹司凤要我回天界，这不过是个幌子，他真正想要利用的是帝君。天界有我没我无关紧要，可若是帝君呢?若是帝君听命于禹司凤，一来他的太子之位稳固无忧，二来天帝既可'无为而治'又可继续统领天界，岂不是一举两得?再说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罗喉计都居然说他对帝君有兴趣，不管他什么意思，若是禹司凤把帝君推出去当做挡箭牌，呵，天帝帝尊和太子殿下可就真是坐收渔翁之利了。

没想到素来只知吃吃闹闹的腾蛇竟然也有这般心思了，白虎和应龙都是一脸惊讶。

“什么天界太子?他不是还有一半的妖族血统么?真该滚回去与妖魔为伍!"话是说得痛快，可腾蛇心中清楚，这不过是逞一时口舌之快，毫无实际意义，便又叹了口气，“不说这些了，你们在禹司凤眼皮底下，多加小心，千万别落了把柄在他手里。"

"我们心里有数，你不用担心，倒是你，若事情真如你所猜测的那般，可要想好如何应对才是。"应龙说着看了看白虎，"我们不便在人界久留，先回去了，你保重。"

“你们也是。"

临走之际，白虎与应龙仍是走到柏麟身后三步远的地方，跪下来向着柏麟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请帝君珍重，属下先行告辞。”

腾蛇目送白虎和应龙离去，转而又看了看一动不动，仿佛对方才的事毫无所察的柏麟，半晌只能无声地一叹，又倚靠着树干坐下，目光仍停留在柏麟身上。

柏麟背对着腾蛇，此刻悄然睁开了眼睛。腾蛇与白虎、应龙的谈话一字不落地传入了他耳中，皱了皱眉，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半晌柏麟摇了摇头，又闭上了眼。

一时日落西山，对于神仙来说睡眠和饮食都非必需腾蛇看着仍坐在巨石上动也不动的柏麟，也不多言只悄然走近了两步。他曾经喜爱人界那些色香味俱全的食物，总盼着每一顿饭都能大快朵颐。如今这些念头早抛到了九雪云外，没有重逢柏麟时他只想着为帝君守住天界，重逢后心心念念的便只有追随帝君了。只要能够陪着帝君，不，只要能远远地跟着帝君，能够看到帝君，就已经很好了，如今这个样子他还可以自我安慰是在保护帝君平安呢。

一阵极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腾蛇微微一皱眉，今儿可还真是热闹，都这个时辰了，还会有谁途经此处呢?管他呢，只要不是从天界来的就不必太过担心看着仍然毫无反应的柏麟，腾蛇觉得不必太过在意，只要确保来者不会伤害帝君就是。而他还真没想到这碰巧的过路人还是少阳派的故人。

"腾蛇?"褚玲珑有些惊喜的唤了一声，“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玲珑?"腾蛇愣了一下，"还有褚掌门?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爹爹听说这附近有妖魔驻点，想要来看看，我便陪着爹爹来探探虚实。腾蛇，你这么在这里?你没回天界去吗?我听璇玑说司凤回了天界..."

"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暂时不回天界了。"

“哦，对了，上次我落在妖魔手中的事我问了爹爹，"褚玲珑说着看了看褚磊，"可惜爹爹也猜不准究竟是谁救了我。要不然若能请动这位高手，人界或许便有救了。”

腾蛇闻言，下意识就往柏麟那里看去，褚磊和褚玲珑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一张再熟悉不过，堪称天地间最完美塑造的容颜穿过夜色，出现在三人眼前。

“帝君?"褚玲珑大吃一惊，"您...您...您..."

"少阳派掌门褚磊，参见柏麟帝君。"惊讶之下褚磊先回过神，立马俯身一拜。褚玲珑也忙跟着行了一礼。

“褚掌门不必多礼。”柏麟一拂衣袖，以劲力扶起褚磊，“我已不是什么帝君，不过一小小散仙罢了。...二位也请起吧。"

褚磊借力起身，闻言淡然一笑，"无论您是帝君还是散仙，于少阳派而言，您永远担得起这一声'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