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养伤的日子让腾蛇既是开心又是苦闷，开心的是部分都时间里他都能与帝君在一块儿，而且帝君也格外纵容自己，好几次他还让帝君亲自喂自己吃饭，虽然做的不是特别好吃，八成是司命做的，不过既然帝君亲自喂自己，腾蛇都大口大口地全部吃个干净。苦闷的是天天都得喝苦药，而且帝君偶尔不在的时候自己也不能出房间半步，帝君在门上设了禁制，自己破不了也不敢破，躺着又实在无所事事，腾蛇百无聊赖只好练起功来，既能打发时间，还能讨帝君欢心。

好容易等身体有了起色，腾蛇死缠烂打地磨着柏麟答应不再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这日趁柏麟不在，他兴冲冲地就走出屋子。早听帝君说他们已身在异界，可这异界究竟是什么样子，来了这么久自己都没机会亲眼看看，今儿个一定要看个够才行!

“腾蛇?"

前脚才迈过门槛，腾蛇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司命老头?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就住在这里，你说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住在这里?我还以为这院子里住的只有帝君和我呢。"腾蛇四下望了望，对司命的白眼只当没看见，“只有你跟着帝君来了异界么?应龙他们不是也想跟着来么?"

“来了，不过他们不住在这里。”知道腾蛇对异界的事一无所知，司命好心地说，"我跟你说说这异界究竟是怎么回事吧，省得你出去献丑。哎，你的伤怎么样了?你还霸占着帝君的屋子啊?那夜里帝君都睡哪儿啊?"

帝君?腾蛇怔了一下，司命说自己霸占着帝君的屋子?自己以前又不是没有变成原形溜进帝君房里去睡。不过帝君晚上都睡哪儿了?好像就在旁边的矮榻上打坐。也许是这千万年里惯于操劳，帝君早已习惯了不好好吃饭也不好好睡觉的日子。“司命老头，你倒是提醒我了，我让帝君监督我练功，我也得监督帝君吃好睡好才行。

司命又翻了个白眼，"你都溜进帝君房里了，居然还连这都没做到，你说说你有什么用?”

“我这不是一时没想到嘛。"

“连这都想不到?你还真习惯了让帝君照顾你，也该试着多关心照顾帝君了。"

“你说的也是，我不能让帝君觉得我是个小孩子。"塍蛇很认真地点了点头，一面跟着司命走出院子，"司命老头，你赶紧把这异界的事给小爷说说...哎呀，快说呀!

司命险些忍不住翻第三个白眼，尽量简洁易懂地把这异界的来龙去脉说给腾蛇听。

"你是说那些呼唤帝君的声音是千年前为天界战死的将士们的亡灵?"听着听着，腾蛇放慢了脚步，"他们还为帝君祈求功德，引帝君过渡厄道，重造了神格仙体?"

“他们原本也是神仙，而这更是帝君结下的善果呀。"

腾蛇一脸若有所思，走了一会儿方才说道，"当年的天魔大战我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凭着后来的所见所闻也能猜测出七八分。他们是不是很后悔啊?誓死守卫的天界变成了这个样子。如今天宫里的那群神仙受了帝君的庇护，也是托了他们的福，那天帝老儿还说天界有负魔族呢。”

“他们恪尽职守，也许会伤心但一定不会后悔。不过如今他们不会再管天界的事了，咱们也不用管那些天道之下又不是只有那一方世界。他们毁灭他们的我们跟着帝君过太平日子，有什么不好?"

"禹司凤他们不知道这事吧?有这么个好地方，可千万别被那群小人破坏了。"说着腾蛇就在司命脸上看到了一丝从未有过的冷酷，“司命老头?"

"当日帝君不动手，是不愿为此方世界平添因果。可若是有谁不知好歹偏要来惹事，别的不说，让那三界看看定坤剑在帝君手里是什么样子，保准让他们后悔怎么没早点去死。

腾蛇点了点头，“司命老头，你说的对。哎，这方世界看起来和人界挺像的，这有山有水，有树有草有花，日月星辰也是一样不缺，而且灵气比人界充沛真是个好地方!"

所以帝君当时放了禹司凤一条生路，就是为了尽快来到异界，这里的灵气对治你的伤有好处。"

"那帝君是不是去找那些将士们了?"看中了一根粗壮的树枝，腾蛇一跃而上，顺手又摘了一片叶子在手里把玩，“我睡醒了就没见到帝君。"

"帝君都没跟你说去哪里，又怎么会特意来跟我说?"

司命不习惯往树上爬就靠着树干坐下

腾蛇没说话，玩了一会儿叶子就把手枕在脑后，闭目沉思起来。这里的环境让他想起了千年前与帝君相遇的那座山，也不是说有多像，只是那种静谧安宁的氛围让他觉得甚是安心。这里真是太好了，他要与帝君永永远远住在这里，没有那些战乱纷争、阴谋算计，过最简单的日子，拥有最温暖的幸福。

一阵呼噜声打断了他的想象，腾蛇火冒三丈地探头一看，就发现是司命在树下正打瞌睡呢，这个司命老头，睡觉就睡觉，还打什么呼噜?腾蛇正要抓一把叶子扔下去，耳中突然传来了一阵缥缈的乐曲声。腾蛇对器乐一窍不通，听了一阵只觉得十分好听，可好听在哪里又一个字说不上来。想了想，他轻巧地一跃而下，留司命继续在树下打盹，自己顺着那曲声的方向寻了过去。

茂密的草丛间一袭白衣静立，白玉冠下的青丝随风而舞，柏麟手持一支竹笛，双眸微阖，似乎沉浸在了那支曲子中。腾蛇看得呆了一呆，突然化为原形，灵活地穿过草丛，顺着那袭白衣就爬上了柏麟的肩头，小小的蛇头还随着曲子左右晃动。

蛇类擅长在草丛间穿行，若是换作常人自是难以察觉，但这瞒不过柏麟，腾蛇刚一动作他便已发现。由着那银白的小蛇盘在自己肩上，直到一曲终了，柏麟才放下竹笛，看着头还在一晃一晃的小蛇轻笑了一声。

“帝君，您吹的曲子真好听。您能再吹一支吗?"

柏麟点了点蛇头，又轻轻弹了一下，“自己下去。"

“哦。“蛇头微微垂着应了一声，腾蛇变回人形，"帝君，您吹的真正好好听呢，我都不知道原来您还会吹笛子。那您还会别的什么吗?或者您教教我吹笛子?"

"已有几千年没吹过了，真能入耳?"

"什么叫能不能入耳?明明那么好听!"腾蛇原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天籁之音，此刻觉得方才的曲子就是天籁之音，"帝君，您怎么能不相信自己呢?帝君，您就教教我吧。"

"你这个只喜欢打架，静不下来的小东西，还想学吹笛子?”柏麟笑着摇了摇头，"何必给自己找罪受?我也不给自己找罪受。”

“帝君您是不是嫌弃我...”

"我是希望你能有自知之明。"

腾蛇挠了挠脑袋，帝君不肯教自己，那没关系，可以自学的嘛，等学会了再去吹给帝君听，帝君一定会夸自己的。再说了就算学不会，自己还可以缠着帝君让帝君吹给自己听嘛，腾蛇对自己的主意很满意，一转头又看见正在小本子上写写画画，不时抬头望向自己的司命，心知他也是被帝君的笛音吸引来的，连忙悄悄指了指柏麟，又挤眉弄眼了一番。

司命终于还是又翻了个白眼，抱着全是自己心血的宝贝小本子，趁柏麟没注意到赶紧溜了。

“对了，你出来前记得喝药了吗?"

“啊?"怎么可能记得?那黑黢黢东西苦死了，又不是好喝的糖水，自己干嘛要记得喝呢?不行不行，不能让帝君知道自己没喝药就跑出来了，可若要同帝君撒谎...腾蛇犹豫了一下，"帝君，我的伤已经好了，就不能不喝药么?"

“我没说停药就不能停。”柏麟转身便往住的院子的方向走去，一面示意腾蛇跟上，"你也别这么愁眉苦脸，让你吃药是为了你好，若是落下了病根子够你后悔的。"

不管会不会落下病根子，帝君确实是一心为自己好，腾蛇拒绝不得，只好顺手抓了一个看起来甜丝丝的果子当做蜜饯解苦。一时腾蛇闭着眼睛捏着鼻子把药灌了下去，又拿清水漱了口，忙不迭地拿起果子咬了·大口，口齿不清地说，"这药好苦，怎么就不能多放些甘草呢?帝君您就是想让我喝苦药嘛。"

“不想吃药就别受伤，受了伤就要乖乖听话。”柏麟说着便抬手揉了揉腾蛇的脑袋。

一说到这个，腾蛇倒想起正事来了，“帝君，这方世界的事司命都同我说了。您方才是去找那些将士了吗?"

柏麟的嘴角边扬起了一抹笑意，又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些日子里柏麟已彻底摸清了这方世界的情况，知晓这里虽然有不少生灵，但在那些将士到来之前并没有神、人、妖和魔的区别。而这些天军将士由元神修炼起，历经千年再度成仙，修为相比过去也更加高深只是他们并不能再转世轮回，一旦身死便将彻底消散。这也是让柏麟忧心的事，虽说两方世界互不相干，可若真是被另一方波及，如何才能以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胜利?

“帝君，您在想什么?有什么烦心事吗?"刚刚帝君不是心情还挺好的么，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呢?是自己说错话了?

“腾蛇，你喜欢这里吗?"

“当然喜欢了，我觉得这里和当初我与帝君相遇时的那座山一样。帝君，我现在才明白您当时说不过换个地方瞧风景是什么意思。

那时自己也不曾来过这里，不过随口一说罢了。柏麟神色一正，“腾蛇，你既喜欢这里便要好好修行。这里没有那方世界的阴阳怪气，不会为天道所弃，但要守住它，就得靠我们自己。那些将士只有一条命，一旦牺牲就再也回不来，我们要尽量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更要对得起他们的牺牲。"

腾蛇愣了一下，帝君的意思是那三界的纷争会波及到这里?可禹司凤他们应该不知道这方世界的存在才对呀。“帝君，您会不会...过虑了?"

“但愿是我想多了，但以防万一总是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