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五：悲恨相织

病房里，楚敏敏神色晦暗地坐在病床上，吕局魏副局余队等人全部围坐在她面前，还有一位书记员在旁边执笔记录。

“我能说的恐怕都说了。”楚敏敏闭眼靠在床头，“您们还有什么问题？”

书记员很有耐心，“楚小姐，麻烦您重新和我们说一下事情发生的所有经过，我们需要重新确认一边。”

楚敏敏深吸一口气，“半个小时，我讲这个故事讲了将近七遍。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你们审讯的规定，但我觉得我没有义务这样和你们继续耗着。”

“楚小姐，”马翔陪着笑上前，“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但我们也是想尽快把江枫救回来……”“我不想多说……没必要了。”楚敏敏抿着唇，打断了马翔的话。

“你什么意思？”吕局抬起头，精明的眼神锁定住楚敏敏。

“我的意思是，无论你们怎样救她，她都会被那群变态盯着，不惜一切手段地把她带走。既然如此，那救她又有什么意义？”

“我觉得楚小姐说的有一定道理。”

严峫的开口，打破了本就摇摇欲坠的平静氛围。

严峫现在也在医院里调养，永康村那场他毕生难忘的会面在他的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他开始变得沉默和阴郁，向来无忧无虑的大少爷心里有了担子，会比别人更加孤独入骨。

本来他想等回来以后找江枫谈谈心，却没想到尚怀着孕的江枫就这样被俘虏。严峫悲伤之余又多了几分不甘，为什么这么多的苦都要由他们姓江的人承受，究竟又是什么让他们如此被动，什么也做不了？

楚敏敏隔着人墙和严峫对视了一眼，一抹笑容自唇畔绽放。

“谢谢你理解我……严副队。”

“亲眼见证过那些的人，总是不忍心用人间的道义来评判这些事的。”严峫难得温柔地走到女孩子身边安慰她，病房的气氛又一次凝重了起来。

“……楚小姐，好好休息。”吕局也不好意思再打扰，硕大的身躯直起身，周围的人也跟着他一起向楚敏敏告别。

“怎么办？”余珠抬头望向吕局，眉眼之间满是忧愁。吕局摇了摇头，“不好说，这件事情还无法定性。你也知道现在有多么敏感，我们……”

“靠！”严峫的拳头狠狠砸向了墙壁。

其他人都被严峫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但他们都能理解严峫现在的心情，其实他们又何尝不是呢？

等候在医院外的曾翠翠女士拿着包走上前，把已经比她高一整个头的儿子拥在怀里，严峫没有抗拒。

“爸，妈，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严峫哑着嗓子，曾翠不禁为儿子的话红了眼眶。

严父站在一旁看着，没有做声。

韩小梅没忍住流下了眼泪，杨媚微嗔着为她擦去眼泪，自己却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当一切恢复寂静，楚敏敏望着空荡荡的白色房间，忍不住泪流满面。

“江枫……你好傻……为什么……为什么要为了我舍弃到如此地步……”

“——呼！”

江枫感觉自己的意识在游离，混混沌沌的找不到彼岸。后来又慢慢感觉自己好像在一个有点热又有些闷的地方。江枫费力地将眼皮撑开一条缝，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浴池里。热气袅袅反而令江枫有些喘不上气，水里是草药包的味道，还有掩盖不掉的血腥味。不用说，她自然是被人给带回M国了。

江枫又看了看，浴池里的水是鲜红色的，显然早已被鲜血染红。她现在赤身露体地坐在里面，小腹早已空空荡荡，或许是由于皮肤伸缩性的问题，江枫的小腹处始终存有隆起的弧度。那里已经不是很疼，江枫心里却没来由地泛上苦涩。

“小姐。”婕华和春景端着手术托盘和棉布进了病房，江枫心道不好，试着伸手感受自己的下身，有一处奇怪的凸起。江枫立即猜到了那是她孩子的胎盘。阿杰是以暴力对待的方法让她流产的，处理的自然不干净。如果胎盘长期留在她身体里，恐怕会有闪失。显然婕华和春景也发现了。

但江枫现在不想让她们碰她。她咬咬牙，自己动手把胎盘从身体里拉了出来。

一瞬间空气里的血腥味比从前更加浓郁，婕华和春景错愕地抬头，看着浴池里的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深。江枫痛得脸色发白，却强忍着一声不吭。

春景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一惊一乍什么！快止血！”婕华比较冷静，伸手推了春景一把，又从托盘里迅速拿了止血钳，脱掉鞋袜走进水池。春景不敢耽搁，忙去给婕华帮忙。

楼下，黑桃K和秦川一块在喝酒，黑桃K细细听着楼顶的动静，笑得有些意味不明。

自从阿杰把江枫带回来，秦川看上去一直郁郁寡欢。不只是因为江枫昏迷不醒、鲜血淋漓的模样让他心疼，更因为阿杰抱着江枫上楼时，向他投出的幸灾乐祸的笑意。

等到阿杰下楼，秦川才了解事情的所有经过。

黑桃K摆摆手，打发阿杰走开，楼下再次只剩下秦川和黑桃K。黑桃K不知从哪里变出一瓶酒，邀请秦川与他一起小酌。

秦川正郁闷的发紧，便同意了。

“闻云怀孕这件事，我没有告诉你，是我的过失。我向你道歉。”金黄的酒液在玻璃杯中摇晃，秦川一饮而尽：“不敢。也是我的疏忽。其实我不想和她要孩子，没了倒也好。就是他不能用点温和的方式吗？“

“他这个人比较粗，不讲究这些，秦老板应该知道的。不过我更怀疑是闻云当时做了什么事情激怒了他，我倒没见过他对女的那么狠。“黑桃K疑惑的样子就仿佛他真的在沉思，其实仔细看他的眼睛就会发现，那深邃的眼眸里是无尽的笑意。

秦川不是很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他再次把杯中酒饮尽，起身准备告辞：“只是小酌而已，就不陪大老板接着喝了。”立身的时候，却感觉到一阵难以遏制的晕眩。

“你喝醉了。”黑桃K坐在原位没有动，看向秦川的眼神多了几分笑意。他看似无意地指了指楼上，笑得意味不明。

“上去休息一下吧。正好……你们两夫妻叙叙旧。”

云小栀赶上今天的尾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