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三：大限将至

“你说齐思浩不肯给你透露更多信息，原因在哪里？”秦川转了转手里的笔，投向江枫的目光如炬。

“‘铆钉’随着江停的‘死’一同沉入档案底部，自然也成了恭州的一道禁语。”江枫不假思索，想想又加了一句：“我当然知道这一点，但是我没有别的途径了。齐思浩他也不敢宣扬有人向他打听‘铆钉’这道禁语来获得关注，不然我现在也不会坐在这了。”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的风险性？万一齐思浩他就敢呢？”秦川的声音没有什么情绪变化，但他说话的内容表示他在生气。江枫忙陪着笑找补：“这不是没有嘛……这不是重点！我本来是想借他试探一下这张照片从哪里流出，既然他这个反应就说明不是他干的这件事情，也没有人从他这个渠道干这个事情，那么吕局所说的合法调取就是在扯淡，除非建宁对这些材料有备份。而据我所知恭州警方对‘铆钉’的一切有关材料都持严格保密态度，不可能允许其他地区有备份。那么那张照片少说也是个复制品，总之不是原件。关键在于这样东西的来源。”

“你找老黄鉴定那张照片的时候有没有和老黄解释清楚？万一老黄怀疑你呢？”秦川打断了江枫，他的气息开始渐渐变得不稳定：“你听我说，江枫。严峫和江停去了恭州的话十有八九会追查岳广平那条线，说不定很快就会查到我头上。我能留在你身边的时候不多了，除了给你留下调查方向外我做不了别的。你想想，江停可以在已经‘牺牲’的情况下以陆成江的身份活着，‘铆钉’为什么没有可能？在江停的眼里他亲手杀死了‘铆钉’，那事实呢？他杀的真的是‘铆钉’吗？我们没法确认。但你要小心，黑桃k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你。那张照片只是第一步，他很可能会把你逼的走投无路！”

“我知道！可是如果我不以身犯险谁能替我做这些呢？我年纪小，手段软是事实，会留下诸多破绽也是事实，孤军奋战的人总要学会自己独立。你马上也要走了，只有我自己可以争取！我只想要一个真相！”江枫压低声音，把手里的材料又翻过去一页，“你我现在是‘月烛’案的负责人，你走了以后这个项目应该会叫停。或许黑桃k会用别的方法逼我就范，但我才是‘月烛’的制造者，什么对什么错我最清楚，如果项目存在作为总负责人把控信息的也是我，如果项目叫停短时间内都没人会碰这玩意。相信我。”江枫扶住秦川的肩膀，“就算我在你眼里还是需要照顾的小姑娘，怎么说也当过毒贩小姐，还是要培养一下独当一面的能力的。更何况，”江枫松开手，叹了一口气，“我知道的，我们现在做的这一切，只是在给我回M国的时间尽可能做延期罢了。我逃不掉的。”

秦川张了张口，不知该如何应答。

空气静默了很长时间，直到江枫推了推秦川：“就算你要走了手头的工作还是要做，不然引人怀疑。你去找吕局批示，我来找小组成员开会。禁毒支队的副支队长现在不能缺席。”秦川会意，拉开门走出了会议室。

江枫深吸一口气，走到窗边拍了拍脸。

建宁这座繁华的城市此刻正在江枫的脚下川流不息，每个人都在按照自己的轨迹完成着这一天的使命。而当华灯初上，黑夜来临，他们沉醉在欢乐乡里松乏一天的紧张，对另一群人的辛苦与挣扎浑然不知。这个世界就是有这样本质上的不公平，取决于你是什么阶级的人。当然，也不是你想要成为什么阶级的人就能做到的，但我们能决定自己成为什么样的人。

江枫按下了紧急会议的按钮。

不到5分钟时间，小组成员就已经在会议室里集合完毕。这个小组的成员大多是各个科室实习期一年左右的实习生，考虑到‘月烛’的危险性没有特别高，但也不算很低，很具有锻炼性，江枫和秦川就把这些实习生编进了这个小组，其中就有周放和林小冉。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参与这种行动，内心十分紧张激动。一群人坐在会议室的长桌两侧，拿着材料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江枫打了个响指，“都放松，要是执行任务时都像你们现在这样，那我们就别想成功了。周放，把你知道的‘月烛’的信息和大家说一下。”

周放听到自己的名字，忙不迭地站起身，手边的茶水险些翻倒。江枫扶了扶额，但什么也没说。

“‘月烛’是在‘蓝金’之后出现的一种新型毒品，可以说是蓝金的附属品。“周放用投影仪放出一张照片，月白色的蜡烛上有着用蓝金描绘出的美丽花纹，正是江枫最为熟悉的”月烛“。“‘月烛’的主要成分和普通蜡烛无异，只是其中溶有一定比例的芬太尼化合物，一度曾伪装为高级香薰在奢侈品商店售卖。它的特点在于它可以在他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胁迫性使人上瘾，从而展现出更多的渴求，也就打开了蓝金的销路。既循序渐进，又大赚一笔，可以说是非常狡猾。”周放滚动页面，屏幕投影出了要江枫命的那张照片，“我们可以知道贩售蓝金的是一个团体，这个贩毒团伙活跃于我们与M国的边境线处，体系完整，反警方套路高超，一直都为各地警方所头疼。而’月烛‘的发明者闻云，是他们这个团体中目前唯一已知的女性成员。”

周放显然仔细研究过了江枫交给他的所有资料，因此介绍起“月烛”有关信息时不带一丝停顿，甚至可以说是非常流畅。江枫点点头，简要地对接下来的行动安排做了部署。实习生们纷纷领命离去，只留下林小冉在会议室门口犹疑不决。

江枫刚刚把投影仪关掉：“小林，有什么事吗？”

林小冉犹豫再三，从兜里掏出了两支速溶果珍：“看江警官脸色不太好，您和秦副队这段时间都累坏了吧。这种果珍喝完以后提神效果很好的！”没等江枫作出其他反应，林小冉就推开门跑了出去，差点和秦川撞了个满怀。

江枫握着手里的两支溶剂，有些啼笑皆非。

“江警官还是这么招实习生欢迎。”秦川半开玩笑地走向江枫，被后者赏了一个脑壳栗：“少来。人家小林是体恤我们俩最近辛苦，给了我们一人一支提神饮料提高状态。就你事多，吃醋大王。”

秦川不恼，他伸手接过江枫的挎包：“走吧。我该为自己做点准备了。”

江枫跟在秦川身后，内心一下变得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