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六：致命陷阱

秦川回家时，面对的是面若冰霜的江枫。

他知道江枫已经知晓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来了也没和我说一声？要不是吕局和我说我还要在市局等你好一会呢。”秦川往沙发上一坐，习惯性去搂江枫的肩膀，被后者错身躲开，江枫再开口的声音隐约带着些哭腔：“你说过，不会害严峫的命的！”

秦川的手顿了一下。

“严峫现在开车去江阳县了，这个时间点，他很有可能会在路上毒发出车祸。今天下雨路滑，他情绪状态不好会导致毒发更快，稍有些偏差他就会死！他要是死了，刑侦队怎么办，你我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江枫忽然将拳头砸向沙发，秦川赶忙伸手制止。

“吕局现在对我起了疑心，‘铆钉’曾经查到过我，只是现在还没法建立我与闻云之间的具体联系。现在他把月烛的案子交给我和你负责，就是在试探我。”江枫将牛皮纸信封丢到秦川面前，照片材料七零八落散了一地。

秦川捡起了那张要命的照片。

“你怀疑我要让严峫死？”秦川再开口时，语调里是晦暗不明的阴沉。

“我也不愿意这样想，可是这太巧了，一切都巧得过分！”江枫难以掩饰内心的愤怒与不安。她知道自己现在热血过头，但她也想试试，试试能不能用这样的方法找到差错究竟在哪里。事情不该走到这样的地步，她不甘心。

秦川自觉他从没表现出要害死严峫的意图，他也从来没有过任何害死严峫，或是任何人的念头。他不明白为什么江枫始终有这样的执念。

气血上涌，他拦腰抱起江枫，踩着一地文件走进卧室，将江枫一把摔在了大床上。

江枫的手腕磕在了床头，发疯般的挣扎让她和秦川都气喘吁吁。不顾手腕的疼痛，她伸手用力推秦川，却发现怎么样也推不开。“你干什么！放开我！”

秦川用江枫的发带将她绑在了床头。

“你冷静一点。”秦川眼里满溢着怒火与悲伤，江枫还是没能完全相信他，这让他挫败之余又有些委屈。他在江枫尚且年少时走进她的生命，陪着她走过多年风雨，心悦于她，也得到了她的心悦，却始终读不懂她的心。

“下毒这件事确实是我主张的，但严峫临时去江阳县是我也没能想到的。他走得太急，我甚至没来得及制止，你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只能逼着自己保持冷静把剩下的步骤做完，引方正弘上钩。你觉得我有意害严峫，为什么不考虑一下是什么让严峫那么着急往江阳县跑，吕局和严峫又说了什么？”秦川的情绪状态也不好，最后几句几乎是吼着对江枫说了出来。

江枫渐渐停止了挣扎，眼泪不自觉地顺着眼角流下，又顺着唇角流进嘴里，是淡淡的苦涩。

秦川轻叹了一口气，解开了江枫的束缚。

“……对不起。”江枫在沉默良久后开口。

秦川轻吻她的脸颊：“没关系。但江枫，我还是希望你能选择相信我，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无论何时何地。”

江枫往秦川怀里钻：“我就是一时间气血上头了嘛……”

秦川最受不了江枫这样撒娇：“好了好了，你把外面的资料拿进来让我看看。”

江枫抱起手臂：“你刚刚又绑我又凶我，还好意思叫我去拿？自己去！”

秦川摇了摇头，笑着捡起了地上的所有零散纸张，重新放进袋子，拿进了卧室。

他换了一身睡衣，陪着江枫坐进被子，分析手里的已有资料。目前月烛只在建宁出现过一次，更多时候还是流于恭州、云滇等地。但月烛离江枫进一分就代表着江枫的生活更危险一分，制止月烛的传播对于江枫和秦川来说刻不容缓。

“我陪你。”秦川开口的很干脆。

江枫摇了摇头，“你自己扳着指头数数你还能陪我多久？放心，我在这边可以照顾好自己的。你……尽量争取在我身边多留一段时间吧，过去可以后一定要多加保重，我不是一个很好的恋人，如果你遇到更好的人的话，可以放弃我。但是请尽量记得我，不要……忘了我。”

秦川把江枫揉进自己怀里。

“怎么可能是‘尽量记得你’？”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不会忘了你，我更不会去找别人。我辛辛苦苦追来的妻子，怎么可能就这样拱手让人？”江枫的手触碰着秦川的心口，那里有她听过的最坚实有力的心跳，触摸过的最火热的胸膛。江枫手指不自觉地顺着心口一路向上，最后停在秦川的喉结上。后者的身体因为她的动作而轻颤：“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点火？”说话时声带的振动酥酥麻麻，顺着江枫的指尖传遍她的四肢百骸。

“俗话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不让我多摸摸怎么行？”江枫半开玩笑半当真，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秦川的喉结。

秦川两腿一跨将江枫困在角落：“这可是你说的……”

江枫及时止损：“我不乱动了，你别乱来。”

秦川笑了笑，把话题重新拉回正题：“恭州的资料照理来说已经被封存，为什么吕局这里能有‘铆钉’的证物原件，还就这样大大咧咧的交给了你？”

江枫闻言思考了一会，这个问题她也没有明确的答案，但原因绝对不会简单。有人把这张照片放到了她和吕局这边，这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并且对方一定知道她就是闻云，想要通过把她逼急的方式来得到他自己的目的。

她在地图上圈出了几个月烛出现的地点和查获的月烛数量，发现数目有多有少不太均匀，可是出现的周期非常的固定：每隔两个月发现一起，非常的统一。

这就有点奇怪了。

江枫试图与自己的记忆建立关键，却悉数失败。画着画着连手里的笔掉落在被子上都没发觉，小脑袋无力地歪在秦川肩膀上，她睡着了。

秦川看着江枫平静的睡颜，轻笑一声，扶着江枫躺在被子里后自己也熄灯上了床，就躺在江枫身边。

江枫身上传来他家沐浴露与洗发液的味道，淡淡的甜甜的，是那种不矫揉造作的清香。秦川摸了摸后者的侧脸，手臂却被人一下子抱住，还拉到脸边蹭了蹭，是江枫潜意识里的依恋与不舍。

秦川心里所有的堡垒都变得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