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不速之客

说老实话，秦川对现在的这个局面感到有些好笑。

冷漠如黑桃K居然为了江枫和他结婚的事潜入他家，还要和他正面“对线”。

居然有一丝莫名其妙的成就感。

但江枫应该不会乐意。

秦川余光飞速溜了一遍全家，卧室方向没有动静传来，江枫应该没有醒。

一颗心暂时放回胸口，秦川拉开书房门，对黑桃K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黑桃K笑了笑，从善如流地走了进去。

书桌上，江枫学习用的资料还摊在上面，黑桃K随意溜达着拾起一本书，只见封面上写着《精神执念的认识与研习》，书边的小本子上记录着江枫作为范例进行对比的天纵山案细节和嫌疑人剖析。其中步薇的部分写了洋洋洒洒两大面，而关于他的部分，江枫写了涂，涂了写，什么也没有留下，甚至连他的心理侧写都没有。

黑桃K把手里的书放了回去，“她还是没有放弃。”

秦川拉开一把椅子坐下，示意黑桃K坐在小沙发上，悠悠开了口：“她杀了步薇。”

黑桃K坐下，抬手示意他继续。

“她按照你的意思杀了步薇，”秦川换了一个表述方法，“这让她很痛苦，一度认为她自己是一个怪物。”

“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们家的人都是怪物，无论是他，闻云还是我。”黑桃K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我以为她自己早就清楚。”

“她确实早就清楚，但她和江停有一个同样的特质，就是永不放弃。”秦川喝了口水，有些随意地笑了笑，“恐怕是没法把她带回去了。”

黑桃K抬眉，“你都和她结婚了。”

“她是一个自由独立的个体，这不是因为我和她结婚就能改变的。”秦川放下了杯子，“所以，我想和您做一笔交易。”

“我想用我的自由来替换她的自由。”

黑桃K有些意外：“哦？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秦川沉默了一瞬。他自然清楚放弃现在的自由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将永远与他的兄弟们为敌，再也无法生活在触手可及的光明下，这是一个巨大的牺牲。

但随着和江枫认识的时间越来越长，他喜欢上她，爱上她，他做不到亲手把她送回地狱。

看着别人送她进地狱也不行。

有时候人真是一个奇怪的生物，明明知道情感是最大的阻碍，却仍然深陷其中。

江枫成了他的软肋。

他知道黑桃K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他想赌一把，赌自己有没有他看得上的特质，能让他放弃江枫。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可是坚决不肯和我合作的，几年过去了，你的改变真的很多。”黑桃K站起身，“我很好奇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改变。”

秦川跟着站起来，“您帮了我很多，自然要知恩图报。至于做到现在这一步，可以说是因为江枫。爱情可以改变很多东西，这一点她和我都深信不疑。”

黑桃K：……

像是找到了可以压住秦川的东西，黑桃K的嘴角挂上了一抹笑容，“那你可知道，你的叛逃会带给江枫更大的灾难？”

秦川的动作顿住了。

“我本来没想说，既然你决心这么坚定，那我也就开诚布公了。”黑桃K握住了秦川家的门把手，“从你们结婚的那一刻起，你们就是利益共同体。她如果想好好生活，要么跟着你离开，要么和你离婚。不然，谁会愿意有一个是犯罪分子的丈夫呢？”

秦川一时间无言以对。

黑桃K说的没错，他和江枫结婚，如果他离开，是对江枫的不负责任。

他害怕失去江枫，所以他一直都在努力争取，争取江枫的喜欢，争取江枫的依赖，争取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但现在想来，江枫的保持距离，才是对他和她最大的保护。是他意气用事，把自己和江枫置入险境。

江枫是很清醒的，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答应了和他结婚，秦川心里较原来更增添了一分感动。

“你如果真的想江枫好，就好好思考一下这个问题吧。”黑桃K说完，就要推门离去。

“你想都不要想。”一道毫无征兆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秦川条件反射地回过头去。江枫穿着她的睡衣站在卧室门口，头发有些蓬乱，睡衣的扣子没有扣好，从衣襟里透出几丝春光。她握着门把手站在那里，脸上是毫无掩饰的愤怒，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却没有丝毫犹豫。

秦川快步走到江枫身边给她扣好扣子，江枫顺势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

黑桃K转过头去，在看到江枫的时候脸上不易察觉地掠过一丝愠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