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顾温尘工作了一上午硬是没看周子昆一眼，好像昨天的事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曾晞圣瞧着这两人之间火花四射，基本都避着有他们两个的场合走，生怕被误伤。毕竟刚下岗又来了新公司，总不能说走就走，这在业内影响不好。

中午开过会后大家都集体去吃饭了，周子昆把顾温尘留在了会议室。曾晞圣也不敢去偷看就拉着谢恒去对面楼吃锅贴去了，周子昆翻翻手里的文件又露出了他平时的标准笑容说“还生气呢？这件事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下次可不许生气了啊。虽然浔联发展不错，但是你也要顾全大局。我最放心的就是你了，能力多大，责任多大嘛。”

听他嘴上道歉，但看那个表情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但顾温尘也不想揪着这件事不放，就问了竹艺售卖的问题“竹艺品的宣传售卖上是不是出了问题？”周子昆伸出手摆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回答“没有啊，时间地点生产线客户都没有任何问题。”顾温尘向后撤了步椅子朝着周子昆的方向靠在椅背上，两眼紧紧盯着对方的面部表情。

“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想赚黑钱。”这句话没有疑问的意思，更像一件板上钉钉的事来听他的口供一样。周子昆合上文件夹抬手把额前的头发向后理理，笑纹在脸上颤抖的如同水面的波纹。他笑了一会儿才开口回答“我是搞互联网，又不是搞那条路子的。浔联刚几年，我敢走歪路吗。”

顾温尘还没有问他下一个问题就接到了蒋成钧的电话。

“出来吃饭？”蒋成钧站在他公司楼下问。

“好，我知道了。”顾温尘挂了电话起身拿了外套走向门口，而周子昆也没有起身要走的意思，只是提醒了他一句“温尘，饭别吃太多。对身体不好，回来还要工作呢。”顾温尘在门口顿了一下心里冷笑一声，这句话还真是意味明显。让他对身后这个满口谎言的好朋友心生厌恶。

蒋成钧看见顾温尘走过来拍拍他后背看他脸色不好便问“出事了？”“还不算出事，先走吧。”顾温尘靠在车窗上缓着自己的情绪不愿再多说一句，和周子昆决裂对他来说其实算不上什么，但是他不可能让这段自己付出过太多太多的友谊付之东流。周子昆利用他的感情，他自然也不会让周子昆好过。顾温尘对于人情吃亏更喜欢理性的等价交换。

在社会上做人，迟早要还的。不，他要他很快的还，还要还的一干二净。

缓了一会儿后直起身笑着看向蒋成钧道“我没事，走吧。吃担担面去。”

蒋成钧便驱动了车没说什么，笑过之后顾温尘把手臂支在车窗边伸出食指在空气中比比划划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今天心情有多愉悦，动作悠闲却让人觉得莫名的危险。让人想起扫黑除恶类的电视剧里没有人性还爱笑的人渣，并且经常会冷不丁笑着跟你说话就分不清他是高兴还是愤怒。像一双魔鬼的大手轻轻抚摸你的后背，不知道是爱抚还是欣赏猎物。

这家面馆的担担面很好吃，顾温尘吃的还挺投入的。

“你明天有空吗？”蒋成钧忽的停了筷子问对面吃的正欢的人。他昨天刚买了两张恐怖电影的票，想拉着顾温尘一起去看。两个人都是恐怖片爱好者，这个片子也不错。他还挺想和顾温尘去电影院看看的。毕竟现在是首映，还有新鲜感。

顾温尘把最后几口面吃下后扯了张纸巾擦擦嘴回答道“你有事吗？明天你不工作？我是很闲，最近一直没有工作安排。”话说着眼神也时不时落在蒋成钧因为有些紧张而上下滚动的喉结上。他面对蒋成钧怎么也这么警惕了，于是收敛了自己的目光把纸巾扔进垃圾桶瞧着对方。

两个人的感情是越来越好，要搁谢恒他们顾温尘根本不会注意他们的情绪，就他现在这个情绪能嗯一声就不错了。和周子昆对峙他也因为蒋成钧的一个电话就离开了。但是他也感觉到认识蒋成钧以后自己暴躁的情绪总是表现的太明显了。让人觉得他阴晴不定的，这不像他。现在的风声还是注意点好。

蒋成钧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电影票缓缓递到他面前问“明天晚上，有场电影。我想和你一起看。”

对方接过电影票只是暼了眼时间就装起来了笑着说“想约会直说就好，又不是小男孩了。”他又调侃自己了，蒋成钧真想给他一个白眼。起身结账后两人就一起上车了，蒋成钧突然心血来潮的问“你叫我什么？”这句话问得顾温尘还有点懵，嗤笑一声“叫蒋成钧呗，你想让我叫什么？老婆？”

“滚，不是。”蒋成钧被他搞得又红了耳尖。

顾温尘假装思考一下说“钧钧？”蒋成钧嫌弃的看着他“钧钧是什么鬼东西？”顾温尘又笑了，拍拍他的肩膀。蒋成钧又开始说“叫成钧就行，我妈都不叫我钧钧。我觉得……”话未说完顾温尘就打断了他说“蒋成钧你是不是喜欢我？”这句话顿时就把蒋成钧给噎住了。

“不是我，顾温尘，我没喜欢，这个称呼我就是随口一提。”蒋成钧全程结结巴巴的解释着，他确实对顾温尘有点感觉，但他不敢越线。他从来没想过更没尝试过喜欢男人，突然对顾温尘有了感觉也太奇怪了。这份感情他想扼杀在泥土里，经过他这么一说自己还慌了。活24年也没遇到过这种事，太靠了。他清楚顾温尘谈恋爱什么的是不看性别的，可他没有他那么“豁达”他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来考虑。

顾温尘系好安全带后说“开玩笑，紧张什么。”接着他打开手机又说“明天晚上我自己会去找你，其他时间你别找我。我有事忙。”他想要在这个时候调查一下周子昆背后的事，他不是会找别人办事的人，他不会信任给他办事的人。那个人能拿他的钱给自己办事，就能拿他对家的钱给对家办事。还是自己出面的好，别连累到谢恒和蒋成钧他们就好。

蒋成钧应了一声便开车把他送回公司了。

回办公室后顾温尘正好路过曾晞圣的位置，于是又倒退了回来招招手示意问他点事“我问你一个问题。”曾晞圣好不容易以为自己躲过去了没想到顾温尘又折返回来了，算了听听他说的吧。“你问你问。”曾晞圣尬笑着回应他。顾温尘弯下腰说“浔联竹艺的事最近怎么样？”

曾晞圣一猜就是他要查周子昆，相比较神秘的周子昆他更不敢惹面前这个亦正亦邪的顾温尘。他可不讲究人情和金钱，除非能干过他自己手里的势力。他也不清楚顾温尘的人脉圈有多广，但能看出来他很擅长与别人交朋友，还是那种可以过命的朋友。顾温尘不好惹这是行业里知道他的人都默认的，他可不想搞不好就引火烧身。

于是他把浔联竹艺的实况告诉了他“最近这个售卖一直不太平，几家要收购的公司突然就变了态度。这个宣传也有些问题，倒不是不好。周子昆好像也知道这件事。而且周子昆和另外几个人一直很近，这几个人都干过黑道的买卖。”

顾温尘笑着拍拍他说“行，谢了。”

他突然开始思考，大概从天思那件事他出头开始，自己的工作就变得比以前艰难更多了。果然，他一直就没想过赚干净的钱。人的贪欲还真是恶心。这次他猜测周子昆要联合那几个人低价购买版权和专利，想把竹艺提前据为己有。再利用政府保护伞倒卖文物到国外和折腾竹艺给自己赚人心钱。毕竟爱国人士多，许多企业也不会放过这个捐款的机会来提高形象。表面上那些传统文化是高全和村民的，实际上是被周子昆控制来赚钱的表象。

这中间肯定要经过不少人，他们灰色的产业链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对了，还有浔联之前一直觊觎的那块地。周子昆一直就不想单单做互联网，房地产他也要涉足。只要拿下那个开发项目再这么一倒腾保底就十几个亿。顾温尘只希望事情不要像他想的这么糟糕，而且他的出现也必定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自己的人身安全都不能保证，更何况还是蒋成钧。这种人渣一定会抓住什么把柄来威胁他。

朋友什么的，可真够复杂的。

果真，“人傻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