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鼠闹东京】灵台箴言方寸愿

第六章 灵台箴言方寸愿

“是～五哥不生我气了？”说得好流畅。

白玉堂低头，对上不悔晶亮的眸子，立时反应过来，自己上了小丫头的当，这结巴分明是她装出来的，又不好发作，只得将错就错地否认了。

“胡说，我几时气过你。”

“五哥…”不悔欲言又止，思量再三，还是决定把憋了一肚子的话说出来。“我知道，在众位哥哥面前，不悔根本没有资格谏言。可我就是想不通啊，封号只是虚名，五哥何苦为了皇上一时兴起之举，誓与南侠刀剑相搏？弄不好，会……”

“丢命！”白玉堂干脆说了出来，“那又怎样。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心意已决！再无转圜！

这场无妄之灾，他和他，终究是躲不过、逃不了。

“告诉展昭，江湖上只有五鼠，没有御猫！一定会让他跟我决一死战！”白玉堂一拍桌子起身，忿忿然丢下句狠话，夺门而出。

……

丛不悔立于’开封府’匾额之下，远眺熙熙攘攘的街市。目力所及处，左顾右盼，竟不见官轿踪影。时辰已过，莫非宫里又出了什么乱子？爹也是，到现在还不回来，抄个公文需要这么久吗？真是多事之秋。不悔只觉得心里乱糟糟的，像打翻了吊桶七上八下，极不是滋味。

刚来京城那会儿，开封府只有包大人、公孙先生和王、马、张、赵四位大哥。府衙上下每天按部就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她喜欢待在爹爹房里喝茶，听他讲包大人办过形形色色的案件，欣赏他收集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石头和各种隽永雅致的扇面。大人和先生忙起来的时候，她所能做的，就是替他们裁好纸、研开墨、泡上一壶清茶，以及给自己那个饮食清淡且钟爱面食的爹，做一碗好吃的清汤面。除此之外，要么识趣地去后院修习凌波微步，要么安静地猫在自己房里潜心刺绣。

旬月未满，包大人便接到朝廷委任，要去处理一桩相当棘手的案子。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去开封城里转转，就跟着大人和先生一起去了陈州。

’查赈’是她亲眼所见包大人奉旨查办的第一个案子，也是让包大人和庞太师从此种下刻骨仇恨的症结所在。

尽管庞昱在陈州犯下滔天罪恶罄竹难书，包大人用先斩后奏的御赐铡刀，把草菅人命的安乐侯就地正法，可谓大快人心，也换来百姓山呼青天，他自己却因此饱受牢狱之苦，差点枉送性命。

若不是南侠展昭夜闯禁宫，将陈州知州林大人详陈细禀的奏折以及当地百姓感念皇上体恤黎民疾苦，派包大人解救灾民于水火的万民书一并呈送御案之上，也许大人真就为庞昱陪葬了。其后，包大人无罪开释，展昭也信守诺言退出江湖，从此跟随大人左右，成了她的展大哥。

当时她还问过，夜闯禁宫会不会感到害怕。他说皇宫内苑在江湖人眼里跟其他地方并无不同，可毕竟守卫森严，一不小心就是掉脑袋的事，深夜闯入实在是情非得已。

怎料太平日子没过几天，一场殿前武秀却引起轩然大波。只因展护卫飞天跃地身手矫健，万乘之尊金口玉言，消息不胫而走，转眼就传遍了江湖。万不曾想，上门来’寻仇’的，偏偏是那心高气傲的锦毛鼠。

白玉堂的刀法，不悔是见识过的，虽不敌欧阳春，却远胜泛泛之辈。展昭一柄长剑在江湖上扬名立万多年，可以说俩人在各自的兵器使用上已经练就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刀剑相较、猫鼠之争，展昭尚能点到为止，白玉堂言出必行，定以性命相搏，谁输谁赢真不好臆测。而且，她始终觉得，无论比试结果如何，对他们两个来说，都是注定的双输。白五哥那般桀骜不驯，若是败给展大哥，消息一旦传出，自不量力，更遭耻笑，则犹如晴天霹雳，会否从此一蹶不振？若侥幸胜了，岂不让皇上颜面扫地，皇权能善罢甘休吗？江湖人都知道，陷空岛五鼠生死与共义无反顾。如此，展大哥和四位哥哥的梁子是结定了。

今日比武未成，憋着气性，也不晓得白五哥会用什么手段来（和谐）逼（和谐）展大哥就范？……等等……皇宫内苑对白五哥来说，应该也是如履平地。糟了，他该不会……凭他的武功，高来高去，当可全身而退。然后呢……出言不逊，让皇上震怒，命开封府拿人？到时候，就算展大哥不愿为虚名而战，也不得不刀剑相向。这么想着，不悔吃惊地捂了口鼻，却不自知。依大宋律例，擅闯禁宫若重判，那是死罪一条！但愿是我错猜了你，五哥万不可鲁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