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转世之谜（上）

凤皓“别说了！别再说了！”

凤皓皱着眉头，打断了叶灵依的话，一直凝聚在眼角的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凤皓“想不到，我们在前线浴血奋战，牺牲每一个英烈，居然会转变成，刺向清歌的一把刀，竟逼得她……”

凤皓“这是诅咒，最恶毒的诅咒！”

叶灵依“怎么……怎么会这样？”

叶灵依半张着嘴，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努力消化着陆骁的话，心底仿佛有什么东西，乍然崩塌了。

叶灵依“难道……当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叶灵依“难道……我们真要眼看着……看着师祖一步步走向毁灭？最终魂散于世、了无痕迹？”

凤皓（拼命摇着头，跪在女娲面前）“娲皇，救救清歌！求求你！”

司清玄“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清歌是我的亲妹妹！你要我如何忍心？”

说罢，司清玄“扑通”一声跪下，对女娲磕了一个响头，声泪俱下地恳求道——

司清玄“娲皇，求求您，想法子救救清歌！她明明是那么好的一个姑娘，不该落得如此下场啊！”

女娲（重重叹了口气）“这是她为自己选择的宿命！天行有常，强行逆转，只会遭到反噬！”

陆骁（撩袍跪下，也跟着请愿）“为了保全六界苍生，清歌可以不顾惜自己，可我却不能……”

陆骁（顿了一顿，改口道）“可我们却不能，不在乎她的安危。”

女娲（面露难色）“不是我不帮你们，而是……清歌早已身死神灭，我即使有心想救，也不知该从何救起！”

凤皓神情呆滞，双眼早已失了焦距，兀自沉浸在悲伤之中，默默垂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微微抬眸，看向女娲，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见后者仍有犹疑，不禁心急如焚。

平日里的他，算不得是个有主意的人，但……也不知怎么的，只要一碰到有关司清歌的事，脑瓜子就格外灵光。

凤皓“既然诅咒的核心，在于转世轮回，不如……我们就想法子，先阻止她的魂灵，进入轮回道，尽量拖延时间。”

凤皓“等咱们找到办法，彻底消灭了森罗，再让她转世降生。”

凤皓“即使转世之后的她，将拥有全新的人生，不会再是我们的清歌，也没关系的！一点儿都没关系！”

凤皓“只要她能好好活着，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开开心心地过完一辈子，不必承受诅咒之力，我就很知足了！”

凤皓“我愿倾尽所有，换她在往后的生生世世里，都能平安喜乐！哪怕……我真正爱的那个姑娘，再也不会归来！”

凤皓连连叩首，字字泣血，句句锥心，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来的情真意切，无不令人动容。

女娲（眸光微亮）“这是个办法！我试试吧！”

众人（面露喜色）“谢娲皇！”

女娲“舍灵咒之事，谁都不准传扬出去！否则，只会让清歌成为众矢之的，永生永世都不得安宁！”

众人“谨遵均命！”

眼前的画面，如烟雾般消散，叶兰亭收回法诀，缓缓睁开双眼，看向面前的楚月泠。

她呆呆地杵在原地，如遭雷击，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凝固了，很长时间都没缓过神来。

楚月泠“果然！我果然是……花神的转世！”

心中盘桓已久的猜测，终于得到了证实。

一瞬间，先前的种种蛛丝马迹都连接了起来。

她一直在追寻缘由，但当真相切切实实摆在眼前时，却又觉得难以接受。

小时候受尽白眼，一心想着要拜师学艺，扬眉吐气。

后来，终于得偿所愿，进入栖梧宫，成了凤皓的关门弟子，有师父护着，有师哥宠着，有二弟陪着，还收了个可爱的徒弟，总算过了段幸福的日子。

她以为，苦难终于过去了，一切美好才刚刚开始，但现实，却又在这个时候，给了她一记迎头痛击。

转瞬即逝的快乐，仿佛是虚幻的梦境，只有绵长的痛苦，才是永恒的真实。

她呆呆地站了一会儿，颓然地用手捂住脸，低低地抽噎起来。

楚月泠“永生永世，身负诅咒，不得善终，直到……彻底灰飞烟灭——这就是……我的宿命吗？”

说罢，她不禁打了个冷战，如同一株纤弱的蒲柳，在经历了晴天霹雳之后，几乎要被拦腰截断。

叶兰亭（无奈地点点头）“从花神殿下使用舍灵咒的那一刻起，你的命运，就已经注定。”

叶兰亭“你原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生的，若按照计划，生在太平盛世，你本可以摆脱诅咒，单纯地做一个，备受宠爱的小公主。”

楚月泠“所以呢？如果……如果师尊他们，从一开始，不想让花神的灵魂转世轮回，那我，又是怎么出生的？”

她抬起眸子，眼底暗潮汹涌，渐渐地，涌上了泪意，像是蒙着一层雾气，遮住了双瞳中的光亮，透着一丝绝望。

叶兰亭“因为，这中间……出了差错！”

【叶灵依的回忆】

通常，人间每隔三十万年，便会有陨落的上神重新转世。

可不知，女娲用了什么办法，在那次谈话之后，整整九百六十万年里，花神果真一直没有转世。

这些年里，所有人都在寻找彻底消灭魔君的办法，却始终没能彻底杀死他。

随着栖梧宫和执剑山庄的建立，神、人、神裔三族的矛盾，也逐渐缓和。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但第九百六十八万年，女娲即将羽化的前三日，叶灵依又一次被召到了娲皇宫里。

叶灵依“参见娲皇！”

女娲（虚弱）“咳咳咳……免礼吧！”

叶灵依（缓缓起身）“是！”

女娲“我今日叫你过来，是有一件事情，要托付给你去办。”

叶灵依“但凭娲皇吩咐！”

女娲“使用舍灵咒后，下咒者与受诅人，将成为相生相克的宿敌。自此，双方的灵魂，便会互相钳制、此消彼长。”

女娲“幽冥河中盛开的红莲，是清歌的肉身所化，与其魂灵互相感应。”

女娲“只要我们想法子，强化她设下的封印，最大限度地压制森罗的力量，她就不必转世降生，再封印魔君一次。”

女娲“但如今，本尊大限将至，再不能继续压制魔君了，只能找个接班人。”

女娲“叶灵依，你是玉莲仙子，可驾驭万莲，我打算，将毕生修为都传输给你，让你来接替我，继续完成任务。”

女娲“不过，自此之后，每月十五，你都将被煞气反噬，从月升至拂晓，持续一整夜，过程十分痛苦。”

女娲“你，能忍受吗？”

叶灵依“当然！如果有机会，能弥补当年，守护神器不力的过失，保住师祖的魂灵，晚辈愿付出任何代价！”

女娲“这些修为虽然磅礴，但数十万年后也会消耗殆尽，届时，可就拦不住清歌转世了。”

女娲“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接着，几个画面交替闪过——

无数个月圆之夜里，叶灵依都忍受着煞气反噬之苦，五脏俱焚般的痛楚，让她浑身发抖，冷汗直冒，整个手掌被掐得全是血印子。

每天晚上，陈莹和鹿昭都会施法为叶灵依缓解痛苦。

她们不知个中情由，只当自家掌门是得了什么怪病，多番寻医问药，精心疗养，却无果而终。

每每捱到拂晓，都像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惊心动魄，度秒如年。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十二万年，诅咒之力损了叶灵依的一半寿元，她却无怨无悔。

忽然有一天，反噬不再发作了。

鹿昭和陈莹都很高兴，在派中大摆宴席，与众弟子一起，庆祝掌门不药而愈。

　　席间，叶灵依闷闷地喝着酒，面上端着得体的笑容，心下却是一片寒凉。

……

画面再度消散，叶兰亭重重叹了口气，颓丧至极。

叶兰亭“所有人都兴高采烈，但作为叶灵依的心魔，我和她都知道，这并不值得高兴——娲皇的修为已然耗尽，我再也无法压制魔君了。”

叶兰亭“娲皇殚精竭虑，争取了千万年的时间，但我们，到底还是没把握住。”

　　楚月泠默默听着，心中像压了块大石头，难过极了，闷闷的，喘不过气来。

楚月泠“魔君森罗……真的无法被杀死吗？”

叶兰亭“栖梧宫的课堂上，你应该听夫子讲过——魔君森罗，由心之恶念凝聚而成，人性之恶不绝，他的灵魂便不灭，即便肉身被摧毁，也能兴风作浪。”

楚月泠“那……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