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命悬一线

现实中。

楚月泠盘腿而坐，两三只梦蝶盘旋在她身边，脚下的阵式也随之亮起，缓缓旋转着。

风琼宇一直守在楚月泠身畔，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脸，时刻关注着她的身体状况。

风琼宇“哎？手腕怎么红了？还有淤肿？”

只是遥遥一瞥，他的眉头便皱了起来，轻轻叹了口气，抬头询问陌知云。

风琼宇“陌姑姑，你有活血化瘀的药吗？”

陌知云（在药箱里翻找了好一阵）“这个红花油就是！

陌知云“不过，你必须等月丫头清醒过来，才能替她上药。现在，绝对不能破坏阵式。”

风琼宇（点点头）“我明白！”

交流间，忽听楚月泠呻吟了一声，印堂处魇气暴涨，丝丝缕缕地蔓延开来，包裹了全身。

眉头紧蹙，脸色苍白，额间虚汗直冒，放在膝头的双手，也慢慢攥成拳头，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风琼宇（倒吸一口凉气）“月儿！月儿！你怎么了？”

风琼宇惊叫一声，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想扑上前去，却被陌知云死死拉住了。

陌知云“不能破坏阵式！否则，他们两个就都回不来了！”

话音未落，原本清澈、洁净的水蓝色阵法，突然被点点猩红侵染，两股灵力交织流动、相互角逐，各自占领了一半的阵式，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姜慈欣（吐血）“噗——”

姜慈欣（忙不迭擦掉唇边的血迹）“咳咳咳……一刻钟已过，看样子，楚姑娘不仅没能制服魔魇，还遭到了反噬。”

姜慈欣（缓缓起身，慌慌张张道）“那个怪物，正在运功占领阵法，要把她锁在梦境里，永远不放出来！”

风琼宇“什……什么？”

那一瞬间，风琼宇只觉得心都停了，就像被当头敲了一棒，混混沌沌的，完全无法思考，只是颤着声音，不断重复着一句话——

风琼宇“怎么才能救她？求求你们告诉我，怎么才能救她？！”

梦境里。

楚月泠有气无力地伏在楚星奕肩头，嗅着他身上的异香，只觉得越来越恍惚。

朦胧中，楚星奕的脸庞，似乎变幻成了风琼宇的模样，他微微笑着，目光温柔缱绻，一如既往，令人如沐春风。

楚月泠（释然一笑，伸手回抱住他）“师哥，你终于来了！我好害怕……”

楚星奕（心头一刺，面上仍是笑着，却愈发难过）“呵呵……只有中了催眠术，把我错认成风琼宇的时候，你才会回应我吗？”

楚星奕（哂笑）“也好！也好！至少……你终于肯抱抱我了！”

楚月泠（不对！这声音……分明是星奕！）

楚月泠倏然一惊，勉强抬起头来，强打精神，用尽残存的气力，推开了面前的人，摇摇晃晃地后退两步，上下眼皮直打架，就像喝醉了酒一般。

楚月泠“不！你不是师哥！”

楚星奕愣了一会儿，眼中仅存的最后一丝光亮，终于彻底熄灭，像碎了一地的琉璃瓦，既卑微又绝望。

楚星奕“月儿，难道……难道你竟然连……连一丝柔情，都不肯留给我？”

楚月泠（用力揉着太阳穴，让自己保持清醒）“我已经说过了，一直将你当成弟弟！你……为什么还不知足？非要奢求得不到的东西呢？”

魇气一点点没入她眉心，黑雾弥漫了全身，视线越来越模糊，耳边，突然传来一道道嘈杂的声音——

族人甲“少主，您一定要为我报仇！我死得好惨啊！”

族人乙“你求她作甚？她就是个废物！但凡她有点儿能耐，我们又怎么会死于非命？”

族人丙“废物少主，在外敌入侵芳菲境时，竟然无力保护子民，更遑论报仇？”

……

团团黑雾凝聚成万千鬼影，环绕在楚月泠身边，面目狰狞、言辞恶毒，尖酸刻薄地一遍遍批判着她。

他们不断翕动着嘴唇，诛心的话语，凝成一根根毒针，从口中激射而出，形成一张铺天盖地的巨网，扎在楚月泠腿上、手上、胸口上……

楚月泠用手捂住了脸，羞愧得无地自容，原本挺直的脊背渐渐弯了下来，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断向他们磕头认错。

楚月泠“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们！都是我不好！”

她颤抖着、哽咽着，硕大的泪珠一颗接一颗砸在地面上，额头逐渐磕得红肿，渗出了血丝，却浑然不觉得痛。

楚星奕“原来，月儿最大的心魔，是自责——她怨恨自己过于弱小，在御芳族覆灭那一日，无力保护族人。”

楚星奕呢喃着，心下猛然一痛，伸手幻出自己的武器——追月弓，气沉丹田，凝聚法力，化为搭上弓弦的利箭，瞄准了那些鬼影，狠狠射了出去。

然而，这势如破竹的一剑，直直穿过了鬼影们的身体，却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

楚星奕（惊愕到结巴）“怎么……怎么会这样？”

眼看着，扎在楚月泠身上的毒针越来越多，她整个人几乎快变成了刺猬，楚星奕彻底慌了神，忙不迭飞奔过来，张开双臂，挡在楚月泠身前。

楚星奕（目眦欲裂）“你们……通通给我住手！不许伤害她！”

可是，毒针却从他身体里穿了过去，一根一根，精准地扎在楚月泠身上。

楚星奕（吓得脸色惨白，不自觉哽咽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挡不住你们？”

族人甲（鬼魅一笑）“不自量力！你自己都是心魔，又怎么拦得住，同为心魔的我们呢？”

族人乙（冷声警告）“快让开！冤有头债有主！此事与你无关！”

楚星奕倒吸一口凉气，回身瞥了楚月泠一眼，见她弯着腰，双眸微闭，面色苍白，脸上半点儿血色也无，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升腾起滔天的怒火。

楚星奕（双眼通红）“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他歇斯底里地吼叫着，惊惧和愤恨交织着，化成了无穷的力量，赤手空拳便冲了上去……

此时此刻，现实中。

风琼宇眼睁睁看着，楚月泠身上的伤越来越多——淤青的手腕、红肿而渗着血丝的额头、裸露的皮肤上，密密麻麻全是针孔，甚至，连贴身的衣物，都遭到了毒液的腐蚀。

她身上聚集的魇气越来越多，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像个一触即碎的瓷娃娃，随时有可能坚持不住。

风琼宇五内如焚、六神无主，一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又惊又怕，紧张得冷汗直冒。

风琼宇“月儿，你撑住！一定要撑住！我求求你了……”

然而，姜慈欣却还在不紧不慢地布置着辅阵。

风琼宇（大喊大叫）“姜姑娘，你好了没有？！辅阵到底什么时候能用？我要救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