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冷战

第二天清早。

风琼宇收拾好心情，准备像往常一样，去隔壁找楚月泠，与她一同上学堂。

谁知，刚刚走到隐香院门口，却发现她正和羽渡尘结伴而行，眉头紧锁、面色不豫。

羽渡尘“小师父，你看我……”

羽渡尘凑在她身边，不停地做着各种鬼脸，想逗她开心，却始终未博得美人一笑。

心里那股无名火，又开始“噌噌噌”往上窜，但风琼宇依旧微笑着，缓缓向楚月泠走来，试图拉起她的手，将她拽到自己身边。

风琼宇“月儿！”

可是，也不知道怎么的，楚月泠却别扭地避过了他的手，后退一步，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个礼。

楚月泠“大师兄。”

风琼宇（一愣，心底泛起阵阵失落）“你怎么了？”

楚月泠“没什么！我只是……忽然发现，有些东西，原就不是我能奢望的。”

风琼宇“如果，昨天晚上，我说错了什么话，我向你道歉！你别这样行不行？”

楚月泠“不是的！你说得很对——你有你的责任，我有我的世界，我们要走的人生路，或许……本质上，就是不同的。”

楚月泠“身为少幻君，你的征途在冰晶堡。男儿志在四方，你的脚步，本就不该……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而停留。”

楚月泠“是我错了！昨天晚上，我不该强留你，不该对你发脾气！我也向你道歉！”

风琼宇（扬唇一笑）“既然如此，那咱们就算扯平了。我们和好吧！往后相处，还和从前一样，行吗？”

楚月泠（摇头）“不！不可能了！”

风琼宇（笑容凝固）“为什么？你还在生我的气？”

楚月泠“没有！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再沉沦下去了！”

风琼宇“我不明白！就算两年之后，我会离开栖梧宫，但我们，也依旧可以是朋友啊！”

风琼宇“这一个月来，我们不是一直相处得很好吗？难道……咱俩的同门之谊，竟然脆弱到如斯地步？只因为，我没有留在你身边，就会烟消云散？”

楚月泠“同门之谊？原来，在你心里，我果然只是‘同门’而已！”

楚月泠（叹了口气）“也罢！既然如此，那咱们……往后还是保持距离吧！以免来日，真到分别时，我更放不下那些奢想！”

饶是风琼宇脾气再好，也经不起楚月泠三番两次地冷言相待，几度声明要划清界限。

一颗温热之心，也渐渐凉了下来。

风琼宇“你简直莫名其妙！只因为我要回到冰晶堡，咱俩就连朋友都做不成了？你到底在别扭些什么啊？”

风琼宇“枉我还将你当作知心人！现在看来，还真是看走了眼！这样的‘情谊’，不要也罢！”

风琼宇“你既然想划清界限，我又何必热脸贴冷屁股？”

末了，他拱手深施一礼，冷声道。

风琼宇“楚姑娘，在下告辞了！从今往后，我都不会再来打扰你！”

说罢，气呼呼地拂袖而去。

楚月泠呆呆地站在原地，目送着风琼宇走远，眼眶一热，泪水逐渐模糊了视线。

楚月泠“再见了！我的少年郎……”

她捂住嘴巴，努力抑制住自己的哭声，心脏却像被挖空了一般，抽痛不已。

枫树精“主人，别太难过了！情伤只是暂时的，等你遇见了更好的良人，很快就会走出来的！”

丹枫暖玉微微闪动着，发出温和的光芒。

枫树精施起法术，凝造出一个小火柴人，三步并作两步地攀上楚月泠肩头，为她抹去泪痕，柔声安慰道。

羽渡尘“就是就是！小师父，我们一起去上学堂吧！”

羽渡尘“托你的福，今天，我终于摆脱了‘乞丐’的身份，重返校园——这么好的日子，应该开开心心才是！”

楚月泠（点了点头，强颜欢笑）“说得对！我们走吧！”

然而，嘴上大道理一套一套，可真正到了学堂，与风琼宇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的眼睛，依旧不受控制地湿了起来。

建设了许久的心理防线，也在顷刻之间，分崩离析、溃不成军。

恰在此时，羽渡尘忽然拉了拉她的衣袖，笑着请求道。

羽渡尘“小师父，你跟我一起坐吧！我的座位旁边，刚好还有一个空位。”

楚月泠深吸一口气，恍然回神，将目光从风琼宇身上收回，冲羽渡尘点了点头。

楚月泠“行！”

楚月泠（都说了要划清界限，再和师哥坐一块儿，的确不合适。）

羽渡尘“小师父最好啦！”

得到肯定回复后，羽渡尘高兴得差点儿没跳起来，忙不迭握住她的胳膊，将她往自己的座位边儿上拉。

与风琼宇擦肩而过时，楚月泠努力稳住心神，目不斜视地向前走。

风琼宇装作埋头看书，却不自觉地在用余光关注她，发觉楚月泠没有开玩笑，眼神更是在一瞬间黯淡下去。

放在书桌上的右手，紧紧攥成拳头，他几乎是用理智强迫着自己，才不至于在众目睽睽下，做出失态的举动。

可他的目光，却一直追随着那两人，直到他们落座，都很久没有收回。

空气中，好像有无数只看不见的手，从那双哀伤的眼睛里伸出来，强硬地扯开羽渡尘，将楚月泠带回自己身边。

风寂雪（眼睁睁看着他们分道扬镳，惊讶得合不拢嘴）“这两人，究竟在搞什么啊？”

作为第一红娘，眼看哥哥和准嫂子状况不妙，她马上就坐不住了。

课间，趁着大家自由活动时，风寂雪匆匆合上书本，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正准备去找楚月泠问清楚，一转头，却发现她已经和羽渡尘相伴走远了。

刚准备喊哥哥去追，一抬眼，却发现风琼宇正呆呆地坐在座位上，神游天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风寂雪（小跑上前，拍了拍风琼宇的肩膀）“喂！你和月姐姐又怎么了？”

风琼宇（阴沉着脸，恍然回神）“出去说！”

……

风琼宇“事情就是这样！我到现在都搞不明白，她究竟在闹什么脾气？”

兄妹俩找了个清静无人的竹林，一边闲庭信步，一边小声交谈着。

了解完事情经过后，风寂雪无奈地叹了口气，恨不得赏自家哥哥一个爆栗，好敲醒他的榆木脑袋。

风寂雪“你傻呀！月姐姐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

风琼宇（懵逼）“啊？！不可能吧？她要是……要是真喜欢我，怎么会和羽渡尘走得那么近？”

见哥哥一副迟钝、呆傻的模样，风寂雪一口气堵在喉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恨铁不成钢。

风寂雪“那天晚上，月姐姐让我保守的秘密，就是这个——她喜欢你！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

风琼宇“那……她为什么不直说？”

风寂雪“她敢说吗？！你是人人称颂的天才，她是风评极差的废物——她打心眼儿里就觉得，自己配不上你，生怕挑明之后，贻笑大方，惹你尴尬、厌烦，索性就缄口不言了。”

风寂雪“那天晚上，月姐姐亲口告诉我，除非有一天，她确定了，你也同样喜欢她，才会向你表白。否则，她宁愿一辈子不挑明，不去打扰你。”

风琼宇“即便如此，可我昨天晚上，也没有得罪她吧？只不过是坦白了，要回冰晶堡而已，值得她发那么大脾气吗？”

风寂雪“她喜欢你，自然也希望你心里有她，因此，才盼着与你多接触，想潜移默化地打动你。”

风寂雪“可是，一旦回了冰晶堡，两地相隔，她又该怎么和你交往？届时，你终日忙于政务，她整天勤于修炼，交集渐少、联系转淡，只怕过不了多久，就会重新变回陌路人。”

风寂雪“她那么喜欢你，如何甘心与你只做朋友？如何舍得与你渐成陌路？她害怕了！所以才耍小性子，想留住你，所以才会试探你，一遍遍问你，她到底算什么？”

风寂雪“她就是想知道，自己在你心里，究竟价值几何？如果你离开了，她与你之间，到底还有没有希望？可你，却满口‘责任、义务、同门之谊’。”

风寂雪“你的答案，让她觉得，你并不喜欢她，只当她是朋友——如果一段感情，注定没有结果，又何必继续纠缠？还是尽早划清界限，及时止损、互不打扰吧！”

风琼宇“……”

听着妹妹入情入理的分析，风琼宇陷入了沉默，神色几番变幻，双唇微张，呆愣愣地杵了半晌，才恍然大悟道。

风琼宇“俗话说得好，女人心海底针。这些弯弯绕绕，我居然一个都没想明白！”

风寂雪“你呀！就是榆木脑袋——修行上天赋异禀；感情上愚钝不堪。”

风寂雪“月姐姐跟你划清界限，并不是生你的气，而是在逼自己，尽快放下这段感情，免得真到分别时，她又忍不住心存妄念，害人害己——郑白薇，就是最好的例子！”

风琼宇“可是，我不想跟她划清界限！我希望，还能像从前一样，与她朝夕相伴、亲密无间。”

风琼宇“也不知怎么的，一看到羽渡尘凑在她身边，我心里就不舒服，总想把她抢过来……”

风寂雪（迟疑）“哥哥，你……该不会是动心了吧？”

风琼宇（迷茫）“会吗？喜欢一个人，就是这种感觉？我想不明白，也说不清楚！”

风寂雪（拍肩）“那就慢慢想！如果，你真的喜欢月姐姐，等想明白了，尽早跟她说。”

风寂雪（附耳）“抓紧时间，机不可失！否则……她可能就被别人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