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暖还寒的春光斜了一寸在窗前,轻薄纱幔后,侧卧在床榻间的女子还安静的阖着眸,江南苏锦的薄被压在胳膊下,露出了亵衣前襟。
凌乱的碎发自女子鬓角处,垂了两三缕在白皙的面颊上,瞧着那肤若凝脂,更衬得青丝如墨,因睡意显出的那几分娇憨可爱,约莫连春光亦是不舍多加打扰的。
蓓蕾初绽的桃花枝还挂着春日朝露,搁在软枕上,几乎贴着女子鼻尖。
苏了了方脱了困意,只觉得一缕花香扑面袭来,缓缓睁开的双眼,还被朦胧的雾气笼罩着,只捉到一片粉色。
毛绒绒的白团扑了苏了了个毫无防备,一股脑儿的就往苏了了怀里钻。下意识的抬手轻柔的抚摸着那白团,余光晃过的暗影惊得苏了了坐起了身。
似有所思的视线落在那扇敞开的窗,片刻之后苏了了才记得收回,蓦的察觉指尖的异样,苏了了垂眸打量起了被她压在指下的桃花枝。
春光烂漫时的桃花自然是最好的,可此刻却也只配得一句蹙眉轻斥。
苏了了轻浮孟浪。
不知道是不是感知到了自家主子的不悦,雪白的兔子一张口就咬掉了一朵桃花,惊得苏了了径直把花扔下了床榻,都得了空闲的两只手又忙是去撬小兔子的嘴。
苏了了兔兔,这可不是吃的。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那满是毛的腮帮子不过就嚼了两三下,一朵桃花就咽了下去。
指尖抵开三瓣嘴时,苏了了只看见了一对兔牙。同时,门外恰好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泠月小姐醒了么?
苏了了进来吧。
得了屋内的应允,门才被轻轻推开,侍女模样的三人陆续进了屋内,走在后面的两人手里各捧着洗漱之物,唯有走在前头的那位拨开了珠帘走近了已经起身的苏了了,自然的接下了苏了了穿衣的动作。
苏了了向来不喜欢人伺候,身边唯一亲近些的丫鬟也只有泠月一个,忍下了些不适,由着泠月为她穿衣。
泠月小姐,院子里那几颗山茶花怎的折了?昨日还好好的。
苏了了昨夜院里溜进一只野猫,不小心就给压坏了,让管家寻人来瞧一瞧吧,说不定还能活。
到底是那断了的几株山茶花太扎眼,又怎么可能不被人察觉,听泠月直白问来,苏了了也只面不改色的接下了一句,从容不迫得仿佛事实就是如此。
苏了了谎言是随口就来,听得泠月瞪圆了眼睛,满是担忧。
泠月府里怎会进了野猫,小姐可有伤着?
苏了了我无碍,只是可怜了几株茶花。
那只“野猫”既被兔兔咬伤了,也算是补了他摧花的无礼之举。苏了了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垂眸之际余光瞥了眼枕上的桃花枝,或许是该让兔兔再咬他一口的。
苏了了今日还要陪母亲去礼佛呢,别让母亲等久了。
泠月是,小姐。
泠月福了下身子,抬手对着珠帘外的两个侍女招了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