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薄腊纸,莹莹含清光。
廊下,蝴蝶剪影的纸灯笼挂了五六只,莹莹烛光却比不得皎洁的月色只映得一隅明亮,女子小心的捧着男子一只手,落在台阶上的影子依偎在了一起。
白色的兔子耷拉着耳朵,乖巧的趴卧在女子垂地的披风一角。
蓝羡在下蓝羡,请教姑娘芳名。
苏了了苏了了。
有来有往,苏了了也未避讳,淡淡的道出自己的名讳。手上动作下意识放轻,小心的将伤口上的血迹擦拭干净,抹上少许金疮药。
水青色的帕子细致的叠成两指宽,正要贴着伤口,绕过整只手,蓝羡有些好奇的盯着那方帕子中间唯一突兀的墨块,开口问道。
蓝羡这是姑娘亲自绣的?像只狐狸,不过怎么黑不溜秋的?
闻言,苏了了才抬起了眼正视蓝羡,她本就不善女红,至今还无人能瞧出她绣的是只狐狸,没想到眼前人竟能一眼看出来。
若不是一时兴起绣这只狐狸,她也不会总扎伤手,哥哥也不会给她送来一瓶金疮药。
苏了了蓝公子是怎么瞧出这是一只狐狸的?
蓝羡好歹还是有耳朵和尾巴,只是黑秋秋的,不细看还以为是一团碳。
她的绣工差归差,被人如此直白的点出,苏了了还是略感不悦的抿了下唇,手上包扎的动作也下意识停了一下才继续。
苏了了我梦里总见到只黑狐狸,觉得甚是可爱,便想绣下来。
蓝羡可姑娘用自己的帕子给在下包扎,不知算不算是私相授受。
嘴上风流惯了,正等着女子回应他的打趣,伤口蓦的一疼,未反应过来的蓝羡不禁轻嘶了一声。
蓝羡嘶!
苏了了既无署名,也无徽记,我这女红瞧着亦是拿不出手的,蓝公子想多了。
苏了了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回答着,就像刚刚故意勒紧帕子压着男子伤口的不是她。
更何况,房中唯一无用的布料就是这方帕子了。
蓝羡垂眸浅笑,半分不恼,可爱的兔子会咬人他不是早知道了。
蓝羡还算灵动可爱,在下倒是挺喜欢的。
利落的打了个漂亮的结,苏了了忙不迭的推开了男子的手,既是能出言戏弄她了,摔下来的伤想着也不重。
苏了了包扎好了,公子可以离开了。
蓝羡在下好歹救了姑娘的兔子,这屋顶借在下睡一宿应该无碍吧。
蓝羡现在可不想回家,蓝湛那烦人精定是在守株待兔呢,回去准得被念叨死。
蓝羡就当姑娘发发善心也救我一救,夜黑风高的,我这也实在是无处可去了。
许是靠得近了,男子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苏了了,仿佛拨开了朦胧月色,雪亮雪亮的。
苏了了撇开眼,沉思了片刻,抱起身边快睡着的兔子站起了身来。
苏了了公子既不嫌弃,那便只一宿。
蓝羡抬起受伤的手,揪住了那正要离开的披风一角,苏了了停下脚步,回眸对上男子仰视她的笑容 。
蓝羡多谢~
苏了了只当是两不相欠了。
话音刚落,柔软的布料已从蓝羡手中滑出,径直离去的清丽身姿轻盈仿若步步生莲花。蓝羡瞧着那身影,笑意更深,直到完全瞧不见了,懒洋洋的翻了个身倚着台阶躺下,心情颇好的看着天空中的明月。
抱着兔子坐在了床榻上的苏了了呆愣愣的盯着窗柩,她知道窗外那人还在,可一向恪守礼仪的苏了了也想不通她为何答应蓝羡的要求,或许是因为那张脸,不像个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