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从小就有想,
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洁白的黑暗的亦或者是梦幻的...这些我都想过。
但是,没有人告诉我死后的世界是重新体验一遍可恶的高中啊!并且这个世界似乎大变样了,高中的刘晓聪把我视为眼中钉,可现在的刘晓聪…
我低下头看了看抱着我的腰躺在床上睡得正沉的刘晓聪。
还是从前的刘晓聪讨人喜欢,这个刘晓聪太粘人了!
好吧正常一点说,我重生了。
重生那夜正是我妈妈改嫁给欧叔叔那晚,也是我踏入高一下半学期的前一天。
我坐在床上不知所措,在那一刻,被我压在心底尘封了多年的记忆从心底奔涌出来。
每一瞬间我都清晰的记起,脑子被记忆挤的疼痛万分。
我努力抬起了手想仔细地瞧着,借着未拉上的窗帘外透露出的路灯光我看到了,这是那对没有经受实验室与时光摧残的,依旧保留着稚气的白嫩细手。
我兴奋极了,也不顾头痛就下了床,家里只有我一人,我看着这屋子,不禁叹息,在五年之后,这栋追随我十六年的房子就要说再见了。
我光着脚,可我不觉得冷,我的脑袋被一个想法充斥着:
去看看啊,去拿起手机看看这一切。
我照做了。我拿起冰冷的手机,屏保是刘晓聪,我觉得可笑极了,刘晓聪的照片旁边都是爱心,天知道我有多幼稚。
可是我没有时间管那么多。
我打开了游览器,手指颤颤巍巍的打下“玛莎轮船”,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空白。
可能只有我知道吧,这艘轮船的一生就如同泰坦尼克号,短暂且灿烂。
我一瞬间迷茫了,我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所以呢我该干嘛,是改变未来吗。
可我不想改变,也不想再看到刘晓聪了。
一霎那,我想到了我的恩师,生物界大名鼎鼎的陆军爷爷,这时候的爷爷,还是健康的。
我输入了他的手机号并拨打
我希望他可以接通,虽然很难说清,可只有他能帮我了,但怎么晚了我怕接不通。
我边想边规划着未来,还好,电话被接通了,尽管只是普通的话语,我依旧能想到陆军爷爷慈祥的脸庞。
“是谁呀?”
我拼命将泪花收回去,太熟悉了,这个声音太熟悉了,陆军爷爷将我一步一步把我带了上去,他对我太重要了,可就是这么一个慈祥的爷爷被病魔夺取了生命。
我深吸一口气,用听起来很平常的声音跟爷爷说着话:
“陆军老爷子,我也许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
电话外的人轻笑的一下,似乎不是很相信我,我不在乎,我继续讲着话:
“如果人类进化之前是鱼类动物的话,就代表我们所以人类,从前都是人鱼,只不过找到的猿猴骸骨与我们的骸骨出奇的一致是因为我们只能找到猿猴骸骨,人鱼进化的骸骨在深不见底的土壤里。”
我闭上了嘴,我深知老爷子的性格。
我内心数着数,数着三二一他就会问我然后呢。
“然后呢?”
果不其然,我咧开了笑容无声地笑了笑。
“老爷子你在哪呀,还在北京小巷守着你的娟妹和实验室吗?”
娟妹啊,就是老爷子的老伴,五十几就老年痴呆了,傻傻的什么也不认识就认识老爷子,娟妹在几年后去世了,老爷子也跟着去了。
说起来也是可惜的。
老爷子也是慈祥,回答了我的话,他说:
“是啊,”看来老爷子把我认为成了一个记不起的熟人,他接着说:“娟妹她最近能认识好多事物,我不是很放心她乱跑所以一直跟着她。”
对面沉默了,我没说话,老爷子再说话也是几分钟后了:
“话说,小妹妹你是谁呀,我年纪大咯不认识了,你是研究生物的吗?”
“我啊…”我将名字报了上去,想必老爷子也不会知道。
时钟的声音滴答滴答的响着,冰冷的房屋没有一丝家庭的感觉,倒是孤独占满了整间屋子,似有似无若隐若现。
老爷子在电话那头想了很久也没想起我是谁,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我没在意老爷子是否想起我,我跟他讲:
“我不是什么研究生物的,我只是一普普通通的高中生。”
对面笑了一声,接着又笑了好久,声音沉沉的却令我怀念。
“小丫头,你的思维快赶超我咯!说说吧,那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对方显然把我当成他熟人的孩子了。
我没说清问题的答案,一直吊着老爷子,这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想换个方式认识这个生物界翘楚。
说起来也许是天意,我跟老爷子的思维相通,他能想到的我都能想到,直到老爷子去世那天,我在他的病床前说,要是有下辈子,咱俩当兄弟,出生入死都在一块了,老爷子点了点头,便去了…
我听着电话里被问题搞得烦恼的老爷子说来说去,我不禁觉得有趣。
“老爷子,你换个思维想想,既然我们人类有的特点,其他生物也不能有吗,他们只是换了种方式表达,我们都不知道罢了。”
老爷子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丫头,你在北京吗,我想找你仔细谈谈。”
我思索了片刻,还是拒绝了,高中的我没能力也没钱,太弱了。
“北京太远了,我在广东,读完高中我就能去见老爷子您啦!”
老爷子惊呼一声:“不对啊丫头,我在广东没有认识的啊,你是从哪要来我的手机号的啊?”
我不急不慢地说:“其实您有所不知,我是将问题投到国际生物调查所,他们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就给了个电话号码叫我联系您。”
这个回答很蹩脚吧,我也这么觉得。
老爷子认同了我的回答,又接着跟我聊生物学知识。
老奸巨猾的,想探我的底,他不知道他问的知识全是上一世他在实验室坑我的问题。
我游刃有余的一个个回答他的问题,他被我所折服,直到后来,老爷子与我约定好,上完高中便去北京找他,在这期间周一到周五必须依靠电话卡与他聊上个昏天黑地,至于周末便晚上老爷子夜晚哄娟妹入睡再聊。
我跟老爷子一拍即合,就这样挂了电话。
落地钟敲响了十二点的钟声。
我也该睡了,为明天的入学做好准备,也为不清不楚的未来。
好吧,深更半夜我蹲在房间门口玩手机…
我不是不想睡,只是脑袋里一直充斥着一个幼稚无比的想法。
用手机查查上一世的东西吧!自己还没好好了解过。
现实情况证明。
我在想入非非。
我查了自己和刘晓聪的名字,显示出的却是一个公司老板和一个囚牢犯。
我不在意了,随随便便在搜索栏打出“人可以重生吗?”
答:不可以。
我的嘴角抽了抽,我可能是人类史上第一个重生的,尽管小时候看了再多重生无脑言情文还是不会将这种故事套入到自己身上。
为什么人家小说里的女主都是风风雨雨死去,就她是平平淡淡在别人的注视下死去?
还他妈是被病死的。
我在心底暗自做了个决定,这可能是我三十二岁之后第一次听刘晓聪的话。
吃的好一点吧,变健康一点,这样才能撑住啊。
……
“啪嗒——”我没想多久,门外的锁被打开了,飘香的酒气传入了我的鼻子里,味道很冲我不喜欢。
我起了身把手机关机回到了屋子将门留出一个小缝。
“英子,到家了,醒醒酒。”
我细细的听着,那是听了十几年的声音,不错了,就是欧叔叔。
可欧叔叔跟妈妈应该在新婚房,明早才会把我接回去,我竖起耳朵一分一毫的听着。
“不…嗝…欧啊,我还能喝,我没醉,嗯?白酒呢?”这时传来一阵阵东西碰撞的呯呯嘭嘭声。
妈妈醉的不清,我习以为常了,自从嫁给欧叔叔,妈妈就日日夜夜去打麻将喝酒,就像以前我还在上幼儿园一般,落下我一人在家。
“英子,去睡了好不好,待会我给你拿酒喝。”
“好啊,你别骗我,骗…嗝…骗我你是猪。”
欧叔叔话语里净是无奈:“好好好你去吧”
客厅安静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欧叔叔在厨房捣鼓的声音。
不知为何,睡意突然涌上了心头,我就这般睡了下去。
等到第二天,我的生物钟也随着我一齐来到了这一世,诺大的房子内又剩了我一人,冷冷清清,丝毫看不出昨夜有人来过。
心头酸酸的,我只能强压下去,熟练的找到校服穿上,我去了厨房准备从冰箱里拿点东西做来饱腹,可我看见的,是一袋面包,其余地方,空空如也。
我不禁暗自嘲讽自己,只有面包吃个什么劲啊,难怪以后的日子什么也不吃。
我打开冰凉的面包袋,拿出两块面包啃着,冰的牙齿打颤…
我如同嚼蜡一般吃完了面包,我抬眼看了看时间,快到公交发车的时间了。
我背起了书包穿好了鞋,跟其他学生一样按点出了门。
天还没亮,我走着路,时不时会踢到小石子,头就这样低着,一直到上车。
我随意找了个位坐下来,心里想的东西碰撞着,我烦躁的想扯头发,可又不想将失而复得的长发扯掉几根,我只能暗自抠手心的肉。
也不知道小钰怎么样了,她会想妈妈吗?刘晓聪应该很高兴吧,可以摆脱我这个烦了他二十年的烦人精了,刘晓聪大可以找别的女人结婚,然后跟不记事的小钰说,这是你的亲生母亲。
二十年,我是怎么忍下来的,我不敢想,现在我只想离他远远的,等高二了我就报理科,高考我就考去我一直想去的复旦,找个倾情的嫁了,然后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离得远远的…
我看着一飞而过的风景出了神,阳光也随着时间逐渐洒满大地,变成好看的金黄色。
我畅想着未来的人生,祈祷着这不是濒死前无休止的梦。
我抠着手心的指头松开了,浑身放松的坐在座位,坏心情连同天变成了金黄色。
窗外的风景从绿树变成一栋栋的教学楼。
真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要读书。
我认命的叹息,学无止境,学习改变命运,以前没坐的第一宝座就给自己补回来。
我下了公交车过了马路,踏上了学识的石子路进入校园。
还好我记忆深刻,不然在这偌大的校园我还找不到自己班的路。
教室里没有几个人,我没有兴奋,倒是看了一圈,活脱像个刚开学的学生。
还好,他还没来。
我按着记忆坐在座位上,我的座位在中间,班主任就像大多数的学校的一样,按成绩依次落座。
我从书包拿出一本书,老久的封面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物种起源》。
我翻开了书,书中还夹着我早就找不到的落叶标本书签,我拿起了那片标本笑了笑,许多陈旧的回忆回来了。
渐渐的人也多了起来吵闹了起来,可迟迟没看见刘晓聪的身影,这也挺好,眼不见为净。
一直到了班主任来了刘晓聪还没出现。
班主任是个地中海,姓陈,我们都亲切的称呼他为肚哥,因为他肚子很大,跟怀胎七八月的差不了多少。
肚哥依旧操着一嘴蹩脚的普通话跟我讲这学期的事宜,也只不过是一些客套话罢了。
他似乎注意到我旁边的座位空了座,皱着眉似乎在回想我旁边的人是谁,想起了就松开了眉。
他似乎在问空气般:“刘晓聪呢,还没回来啊?”
后排几个男生调皮的说着:“人家聪哥肯定在哪里扣妹!”
前排几个暗恋刘晓聪的女孩瞪着眼看后排几个男生。
一来二去,他们开始互怼了起来。
肚哥不耐烦的制止这场闹剧,肚哥刚开口想说话,却被门口姗姗来迟的人打断。
不用想,那便是刘晓聪。
刘晓聪就站在那,气喘吁吁的,额头的汗液随着身体流下,他喘了好一会,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出“报告”二字。
我看着脸上没有细纹的刘晓聪失了心,心跳跳个不停,耳根热热的。
我暗自骂自己没用,低下头不想去看刘晓聪。
可心跳却越跳越快了…
肚哥将刘晓聪放了进来并叮嘱下次不需迟到,刘晓聪含糊的说了些话被心跳声掩盖什么也听不见,我看见地上的影子越来越近,直到满身汗的刘晓聪坐在我旁边,我向左边挪了位置,离刘晓聪有四个拳头那么远。
可他似乎脑袋坏了,平时恨不得离我八百米远,现在却跟着我向左挪。
与此同时,我感受到了,被盯着的不安感,我合上了书,向右看去。
正正好,我与刘晓聪对视上了,我咽了口唾沫质问他看着我想干嘛。
他用手撑着脸玩味的笑看我,他很白,碎发被风吹到了一边,我被他盯的发毛撇过头不再看他。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耳根愈来愈烫,刘晓聪用他变声没多久,沙哑的声音同我说:
“没什么,就突然发现了,”他似乎将脸凑了过来,热气一股股向我这涌,多年的冷静被此刻打乱,心脏乱跳,我等待着他的下一句,他慢悠悠地说道:“你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