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rty-eight.再也见不到了。

一直到三天后徐母下葬那天，徐穗从始至终都没有哭过，只是异常冷静地为母亲处理后事。虽然有时候会觉得眼眶烫的不行。

可能天上突然掉了个什么神通，一瞬间让徐穗懂得了许多事。

还有母亲指望着她。

葬礼来的人其实不大多。徐穗知道母亲喜净，所以大多邀请的都是母亲旧时的好友。

就是唯一让她不快的就是母亲去世这条消息也让徐穗上了次热搜，霸占着热搜第一的名头——虽然很快被公司公关撤了下来。

按徐穗说的。

老人家走都走不清静。

时值隆冬，除夕夜前一天。葬礼在一处露天花园——其实有点讽刺，这里原是一大片玫瑰园，此刻全都枯萎了——好像都在为母亲的死颔首悲吟。

天地间夕烟正浓，冬日萧索的街道灰白一片，冷清清，看着就让人提不起力气。

葬礼快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暮色四合，徐穗单薄的身影站在母亲的墓碑前依依向来宾道谢并目送离开。程翊黎跟着她。

徐穗“你先回去吧。”

又是这样的开头。

程翊黎“姐……你跟我们一起上保姆车离开吧？你一个人可以吗？”

徐穗“我想自己走走，走回家。”

徐穗“也没有多远，反正。”

程翊黎“……”

耐不住徐穗的倔脾气，程翊黎只好一步三回头地上了保姆车先离开了。

徐穗目送远去，随后又转过身盯着墓碑上母亲的照片——笑靥如花，漂亮得要命——觉得有点不是滋味儿。

徐穗“……”

刺骨的寒风熏得人头疼。

徐穗转身离开了，一个人摇摇晃晃地朝着光亮的街道去了。

——

徐穗的感情好像是迟钝的。

当一个人突然地离开去世似乎是不会立马地感受到痛苦好难过。这是一种慢半拍的感觉，随着记忆由浅到深。

慢慢地，一下一下地戳在心头上。

.「女人」“宝宝真乖！妈妈奖励你吃肯德基！不过只许今天哦。”

.「小孩」“好的妈妈！！好耶！！”

徐穗停在一家灯火通明的肯德基店门前。

路边的行人其实很少了，唯一有位妇女带着孩子走进了这家店。这家店昏黄灯火明亮得像一枚小小的太阳。让她想起高中的时候。

那时候家里条件不太光景，但母亲却很疼爱徐穗。

……

徐穗“妈……算了吧。没关系的，我不过生日也行的。”

.「徐母」“这怎么行？妈虽然平时给不了你好的。但生日的时候吃顿你喜欢的还是可以的！”

徐穗咽了咽口水，拉着校服拉链。

有点想哭。

徐穗“真的可以吗……”

徐母轻笑着拍了拍徐穗的头。

.「徐母」“当然了，妈什么时候骗过你。妈最喜欢小穗了。”

.「徐母」“哭什么？不哭了。我们又不是低人一等，人可以穷，但不能没有骨气。知道吗？”

徐穗“……嗯。”

……

回忆像是划人的刀。

生生划破了喉咙，血喷涌而出全都堵在喉头处。涩涩的，汹涌的，让徐穗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盯着大大的店牌，脑子一团糟地迈开腿走向远处，却又忍不住回头看去。

谁也没在那里。

可徐穗又觉得母亲就站在离自己很远的地方，她好像要说什么，又好像什么也不想说。然后徐穗向那个虚无的地方抬了抬手。

可大概只抬了几厘米就放下了，她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母亲了。

母亲死了，再也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