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几争渡》20. 阿程

轮番打闹，不觉疲倦。

酒呢，真是个好东西。可以借它做一些平时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俩人闹腾的厉害，瓦片被他们压得咯咯直响，似是无奈呻吟。

俩孩子似的，幼不幼稚。

最后俩人怕这年迈的阁顶禁不住他们糟蹋，不得不停战。

挨在一起仰躺着看天，白净的脖颈上多多少少都散布着红痕。

马嘉祺揉着脖子，嘶气:“你还真狠，都他大爷的出血了。”

丁程鑫嗤之以鼻，也揉脖颈:“我可擎着力呢，是你皮太薄。”

对视一眼，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笑了。

“诶，我特好奇哈，”马嘉祺头枕手臂，喃喃低语，“你为何如此在意这个？”

丁程鑫闻言沉吟片刻，而后侧过身，伸手指点了点他脖根处的红印。手指微凉，但马嘉祺没躲。

像是一种无言的许可，丁程鑫轻轻呼出气息，杂着酒香，若即若离。

“……大概于我而言，你很特别吧。”

气氛这东西，易燃，烧起来，就能迸溅火花。

两人距离极近，近到能看见对方瞳仁里依稀可辨的自己。

“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丁程鑫半闭双眼，晚风撩绕鬓发，衬得人格外温顺:“刚开始见到你，只觉得你会和所有驱邪师一样，为了蝇头微利蜗角虚名，不分青红皂白的杀戮……但后来……缘起缘灭乃生之常理，可我心里就是不顺畅。”

“总想留下点东西，省的你忘记。”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一定程度，便索性不说了。

余留一片空白的安静。

许久的不语，让丁程鑫突然有点后悔说这么了多。

掏心不假，可万一人家压根就没太把自己当回事呢？

且不论这话矫情与否，也许……相逢即是过客，从一开始便是如此呢？

那不得尴尬死……

“其实，你也很特别。”

马嘉祺却这样回答了。

“啊？”

“我是第一次听到有狐狸这么舍不得我。”

“谁舍不得你——”

“‘程’字不错，”马嘉祺打断他的话，温柔一笑，“唤你‘阿程’，可好？”

……阿程。

阿程。

挺普通的名字，奈何从马嘉祺口中说出来，一音一顿都好听的紧。

马嘉祺看他半天不抬头，以为又戳中他的死穴了，忙开口:“你若不喜欢，我换了罢——”

然而下一刻，丁程鑫倏然抽出手，半抱似的环住他，将脸深深埋在马嘉祺肩头，似叹非叹的呼出气，手指攥得很紧。

马嘉祺感觉他在颤抖。

一副十分没有安全感的模样。马嘉祺的身体一僵，心，重重跳着。

这狐狸的从前，比自己想象的，更要寂寞吧。

“……别。”丁程鑫咬着唇，从牙缝里低吼出几个字，却依旧掩饰不了语气中的哽咽。

“敢改……我真咬死你。”

马嘉祺的肩头热到发烫，狐狸抓住他的衣领，力气大得让人错愕。

不知为何，看丁程鑫难过，马嘉祺心里便揪得慌。

情绪这东西，会传染。

揪心的解药，便是犹豫再三后，缓缓回抱。

就像那日死里逃生后，将人紧紧护进来，隔断人间。

只是这次，又多加了袒露心扉后的释然。

马嘉祺不清楚丁程鑫是否哭了，哭与不哭都无所谓，他仅是不希望丁程鑫再逞强隐忍，那太累了。

“……不改。”马嘉祺在他耳边柔声细语，“也不会遗忘。”

这是专属于你的称呼，出自吾心，归于汝耳，怎会忘记。

一人一妖，本是殊途陌路的身份，此刻却相拥而视，低语咛咛。

“……说话算数，否则我……”

“好，阿程，阿程，依你。”

耳廓处传来湿热酥麻之感，一个在没底气的威胁，一个在感同身受中安慰。

两颗星星，有棱有角，在各自的漩涡中挣扎起伏，奋力跃起张望，映入眼帘便是对方同样拼命的身影。

命中的不期而遇，都是你我努力中的惊喜。

也许你的生活远比我想象中的要委屈，你或许也在参差中被迫坚强。

但，至少今夜，我是为你而来，你可以在我怀里，做最脆弱的孩子。

往昔已不可回头，前路仍未可知，我们只经历着此时此刻，夺片刻救赎。

不去想纷扰纠葛。 如此，暂好。

…………

作者有话说:

放心，以后多的是你俩见面的机会。

伤感什么伤感，欺负单身汪。

（感谢每一位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