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之中

和一连标兵在澡堂打架挨训后，九连的士兵心里都憋着一口气，训练时间延长、强度也相应地有所提升。

　　陆平凡在军校的时候就见过不少教官用这种方式激发士兵的血性，不服和恨意更能让人奋起直追。

陆平凡秦汉勇你们九连最近训练的够狠呐，是不是都憋着一口气啊？

秦汉勇诶，那是我们九连的士兵有上进心。怎么你们一连的有危机感了？真不是我说，虽然你们一连新兵的基础是比我们九连好点，但是领先都是暂时的，说不定以后谁更厉害。

陆平凡谁跟你扯这个了？我的意思是你老这样训练也不好，太蛮横了，你得科学一点。

秦汉勇不用啊。你有你的训练方法，我有我的训练方法，我不跟你推销我的，你也别和我扯你的那套什么军事理论。当年小米加步枪不照样把美国佬打回他老家了么，解放了几十年了反过头来又要学他们，这是什么狗娘的道理。

　　陆平凡低头盯着一本军事战略书本的边角。现在的军队整体上还是沿袭着传统的训练方式，经过系统理论教学的学生官进入军队还是会受到老牌派系的排挤。上层的领导都是从枪林弹雨里杀出来的，对理论科学多半都是不屑的。

　　学生官往上走的路非常狭窄。所以陆平凡才会想借助赵红樱父亲的力量疏通道路，而自己究竟是因为想要得到帮助才喜欢的赵红樱，还是因为纯粹个人情感仕途只是锦上添花，他自己都未必能分辨清楚。

　　听说最近秦汉勇往师部通讯连跑得很勤快。糙汉子的意图是根本无法遮掩的。心中的天平无声中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倾斜。

陆平凡既然如此，秦汉勇我可是把和女兵合练的机会让给你了。

秦汉勇瞬间睁大了眼睛，脸上的褶子都笑了出来。

秦汉勇真的假的！老陆这可是你说的啊！不准反悔！

陆平凡反什么悔，谁跟你一样。我已经向团长汇报过了，不过赵连长愿不愿意就是另一回事了。

秦汉勇诶呀，赵红……她能有什么不愿意的。

　　嘴上这么说着，秦汉勇还是头也不回的跑到团长办公室，半路上就遇见了赵红樱。

秦汉勇赵连长！

赵红樱秦连长。

　　互相敬完礼，赵红樱转身往办公室里走。

秦汉勇赵连长，你来找团长干什么啊？

赵红樱申请撤销女兵和九连一起合练的指令。

秦汉勇不是，和我们九连合练怎么了？

　　赵红樱深深呼出一口气，正打算和秦汉勇解释。这时候团长从楼梯口上来，她马上敬礼。团长笑眯眯地看着这两个人，满意地点头。

秦汉勇这种直率坦诚的性子很讨喜，人心都是偏的，只喜欢具备自己欣赏元素的那些人，团长看不上那些肚子里有几两墨汁就敢对着他指手画脚的学生官。

　　赵红樱的请求最终被团长驳回。合练的通知很快从连长传达到各个班。

　　这周出行的名额是姜卫星和赵轰六。姜卫星觉得他和童冰必然是有某种冥冥之中的缘分牵引，不然怎么会这么恰好。

他乐呵呵地收拾挎包打算上街挑些礼物，等到合练的时候就可以悄悄送给童冰。

　　顾一野端着脸盆站在门口，原本骨感修长的手指已经磨出了很多老茧，血管更加显露，反倒是有另外一种味道。他的手指抠在盆沿，有几分犹豫。

顾一野老姜，你今天外出啊？

姜卫星对！你说巧不巧吧！我这次肯定弄点好东西回来，等着明天见到童冰，给她一个惊喜。你说她们女兵五公里跑完肯定又累又热，我买点橘子汽水回头灌进水壶里带给她，她肯定喜欢。

顾一野嗯

顾一野能给我也带一份么？我把钱给你，有什么东西给我捎一份。

　　姜卫星停住了，然后抬头意味深长地看顾一野。

姜卫星一野，你最近没再收到上次那个小女兵写的信了？

顾一野没有。

　　自从上次姜卫星给顾一野带回来一封信之后，每周去收发站领一个班信件的任务就被顾一野换走了。结果每一次他都是满脸不高兴地回来，偶尔带着一封信还是给别人的。

　　期待、希望、忐忑、纠结、认命、落寞，各种情绪递进混杂。顾一野每周都在经受着相同的循环，沿着同样的路线走到收发站，和收发站的老兵说一样的话，最后收获一模一样的结果。

　　那封无名的信已经被他看了很多遍，折叠的痕迹都加重到把漂亮的字分割。

　　可他就是不愿意放弃。冥冥之中顾一野就是相信，他还会收到来信。

顾一野你就说你给不给我带吧。

姜卫星给给给，你的忙我还能不帮么？

　　姜卫星忽然反应过点什么。

姜卫星给你写信那女兵你知道是谁么，你就让我给你捎东西。

顾一野我当然……

　　直觉一定正确么？顾一野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