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迟（十二）

待盛如兰瞥见盛宅那樽显眼的朱红，身姿不受病痛的轻快下轿，撩起藕色的外裳裙摆拖尾。

提携着沉重的珍馐锦盒的秋声，一时难以跟随如兰急迫的脚步，一边支应家丁禀告王大娘子姑娘已归。

“如儿回来了？”王大娘子神色虚恐的关切如兰安危，小心踌躇的禁闭房门请如兰说话，“如儿你没事吧？”

“我……自然没事，只是不知……令国公家的二娘子如何了？”

“二娘子不好……那个尚怀胎四月的孩子约莫是掉了，听说二公子派满院的家丁去追查凶手，都没能摸出半分蛛丝马迹，那暗害他娘子的罪人，莫不是变成道士成了仙飞升了？”

盛如兰届时沉默的一语不发，竟不像多年前那个活泼灵动的盛小五，她一时心下难安的凝眸沉思，暗示母亲吩咐葳蕤轩的女使回避再说。

“马球会开场须臾，平宁郡主便心神不宁的与素无私交小秦氏攀谈了许久……言谈间小秦氏流露出娘家与齐国公府结亲的意愿，意料之中的皆被平宁郡主婉言谢绝，可她竟还不放弃，硬是要众位夫人一同说嘴……”

“这其中……就包括尚不显怀的秦二娘子，她们娘家姊姊还是远亲……”

盛如兰心惊胆战的阐述马场的佚事，她终其一生恐怕都难以忘怀那种熟悉的花香，平宁郡主身旁的瞿妈妈，衣襟间散发着淡淡的藏红花的香气，她为之避恐不及的坐到外席，甚至忘却提醒明兰此事怪异。

瞿妈妈还与小秦氏看似还很熟络的模样，不过满场的汴京贵女玉体芳香气味混杂，饶是怀有身孕的秦二娘子也察觉不到，沾染此香者却误伤了无辜的天家官眷，“六妹妹已教侯府看守的壮丁赶车紧跟其后，就是想弄明白这小秦夫人背后究竟有什么猫腻。”

王若弗瞬间震惊大于忧愁似的嗓音微颤，“那……令国公府家的郎中都来了，怎么明兰至今还未归家呢？”

“可能……明兰追查到的，是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呢……”盛如兰幽静晦深的眼神直直的盯着神色懵懂无知的王若弗，话题戛然而止的夜幕静默，直至家宅晨露微滴，盛如兰方想起来去应付那个顾家的小秦太夫人。

“秋声，驾车，我们去顾家！”

“姑娘……为什么每次都是我驾车跟班……您叫冬荣小哥他们几个男丁不行吗……”

翌日盛明兰领着五花大绑的瞿妈妈与嫡母对峙，小秦氏纵然内心气的七窍生烟，可还得换上一副菩萨心肠去哄着当家儿媳放人。

“烨哥儿媳妇，如今这是怎么了？带着顾家的使唤婆子逼宫到本家了，怎么……你是想说——令国公家的二娘子是我派人害的？”

小秦氏面若灿莲的暗胁从容不迫的盛明兰，眼眸昏沉暗狭的掠过满是祈求的瞿妈妈的双颊，仍不肯甘落下风的斜睨声如刀割，句句狠厉将盛明兰逼入作茧自缚的境地。

“若不是为了我娘家姊妹兄弟，我怎会与您横生不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