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迟（七）

秋声为姑娘掀起遮掩的帐帘，耳目敏感的捕捉到春日喜鹊也走远了，盛如兰却精神萎靡的身着素衣春袄，就要去葳蕤轩为王大娘子晨昏定省。

“姑娘，披上件衣裳再走吧，唯恐您春日又着凉了。”

“我不太冷，若是花缺不在……你就连她那身衣裳一起披上，也好过整日唯恐唯恐的。”

盛如兰很不温柔的轻瞥嘱咐秋声，她过门时无意瞧见寥寥女使，趋炎附势的往枫哥儿屋里钻，唯有脾气刚烈的紫环毫不吝啬的明讽曰：

“眼瞅着二哥儿瞧不上的货色，就又打起了枫哥儿的主意，都是这些小蹄子们让满府难堪，怪不得新进来的女使——也不跟你们学。”

紫环姿容妖娆的笑意嗔怪，她近日总是蹑手蹑脚的做事，不打算给路过的如兰和秋声几分不敬重的眼色，款款的施礼便自要告退。

盛如兰心思敏锐的察觉到紫环无意间的轻视无礼，虽有被消磨的官宦贵女的自尊，却不见得他人能有几分怜悯，“秋声，我们走吧。”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掉了毛的凤凰不如鸡。

“紫环身上这是什么气味？异香异气的……竟不似寻常熏香。”

盛如兰自与文家婆媳对垒“幸事”之后，对香料熏香甚么敬而远之，家中女使虽然依旧恭敬得力，却不禁让她回想起诸多不好的回忆。

“姑娘，不是秋声不想说——满汴京都传开了，一盏茶水断送了弟妹腹中胎儿的性命……”

盛如兰憔悴如斯的脸颊轻颤，已经习惯汴京贵妇圈的神乎其神，饶有早春悲凉的自暴自弃，“话，话本里还怎么说？”

“约莫是说书人的胡乱揣测……但是满汴京贵妇都不敢动用爱熏香的女使了，就是大内的娘娘……”

“还说——花缺受人指使，与亲戚齐国公府的王衍脱不了干系……不过说起齐国公府——小公爷今日也来赴宴了，就是不知知会王大娘子了可否？”

“小公爷？我自那日回门后便没再见过，如今齐国公因事弹劾赋闲在家，平宁郡主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转般为小公爷婚事奔走，只是不知……他自己到底钟意哪家的贵女？”

盛如兰日渐消瘦的身躯被秋声搀扶着绕过华梁，眼角的乌青痕迹未消已生浅纹，遥望着王若弗执掌中馈稳坐中庭，一副精神干练的模样，她顿时心安几分的跨行上前。

“母亲康安……”

“如儿今日瞧着……气色正好，不如和母亲去接待下舟车劳顿的小公爷，齐国公已等候多时了。”

王若弗面上不显的按捺心疼，盛如兰神情疑窦的委婉拒绝道：

“为何又是……”

“你长兄不在，大嫂又回娘家，长枫素来是个会厮混的，你不去又教谁去？”

“可我是个待嫁……”盛如兰尚觉此举欠缺考虑，但王若弗已不容置疑的下了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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