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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道会

山河令:白衣如故

“谁说我四季山庄没落了!”

一道以浑厚内力催发的清朗嗓音响彻场内,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行高举着四季山庄大旗的人马缓缓向会场内走来。

周子舒身着一袭青灰色的广袖华服,一步步走向武林大会的擂台,看着擂台上惊愕不已的赵敬,冷声说道:“是谁说我四季山庄没落了!”

“子舒?!”

“阿絮?!”

白衣和温客行也真没想到,周子舒竟然带着门下弟子大张旗鼓的来了武林大会,面面相觑,都有些震惊。

在场诸人见到这架势,也如翁鸣般叫嚷起来,只等周子舒一行走入会场,落后他半步的韩英将手中四季山庄的大旗重重插入岩土之中,震得地面一颤,会场才渐渐安静下来。

周子舒扫视一圈在场武林正道惊诧的目光,拱手一礼,朗声说道:“在下四季山庄庄主周子舒,携门下弟子不请自来,只为于武林大会,当着天下武林的面儿,重振我派之名,若此后再敢有人诋毁四季山庄已然没落,那就休怪周某不客气了。”

他这宛如下马威的一句话,直指刚才口不择言的赵敬。

在他身后整整齐齐站了四排身着四季山庄青白色弟子服的清俊少年,连顾湘和曹蔚宁都乔装改扮混入其中,二十几号人浩浩荡荡占据一席,竟也将场内震得鸦雀无声。

“呵……呵……”赵敬岂能认不出来?这自称四季山庄庄主的青年,就是当初与温客行一起行走江湖的同伴,不由的冷笑了一声:“原来是周庄主啊,幸会幸会,之前是赵某失礼,这就像您赔个不是,不过周庄主您可认识这台上之人,他可是说自己是四季山庄的温客行呢。”

周子舒不屑冷哼,还是毕星明有眼力劲儿,带着十几名弟子朝台上齐齐拱手,清朗的声音响彻场中。

“弟子等拜见太师叔,温师叔!”

“你!你们竟然是一伙的!周子舒,你系出名门,身为一庄之主,竟也要包庇鬼谷谷主吗?”赵敬指着周子舒,气的手都抖了。

“谁说他是鬼谷谷主了?我二师弟温客行,自小便拜入四季山庄,随家师学艺,与鬼谷可没有半点关系啊。”周子舒挑眉,似对赵敬的指责很是不悦。

温客行虽然不解阿絮的不请自来,但对于他师兄给的排面儿,为他撑的腰,心中竟是说不出的甜蜜。

“在下师从四季山庄,家师乃是秦怀章秦大侠,现任庄主是我的大师兄,而我身旁这位嘛。”温客行边说着。边退后一步,把白衣让到身前,躬身一礼:“乃是家师的小师弟,四季山庄的师叔祖,以赵盟主的身份还不配与我师叔比武过招呢。”

白衣对于温客行的装模作样很是无语,但面对在场诸人探究不解的目光,只冷哼一声,并不言语。

趁着绝大多数人都为这突然现世的四季山庄,回不过来神儿之时,温客行就扶着白衣下场,走到四季山庄的阵营中,乖巧的说:“师叔先在此休息,弟子去去就回!”

韩英也不知道从哪儿搬来个舒适的藤椅,手急眼快的放到了白衣身下,与周子舒并立在他两侧,身后又站着四排整整齐齐的青葱少年,这么看着还真有点太师叔的气派。

其他人看到四季山庄这大张旗鼓占据一角的架势,都快要信了四季山庄温客行的说辞。

其他人被温客行唬住了,但莫怀阳却没有。他坐在自己门派的阵营中,让弟子处理着肩膀上的伤,冷哼一声说:“妖言惑众,没想到四季山庄也鬼谷同流合污了,这人明明就是群鬼册上的鬼谷谷主!”

而温客行却不惧他的挑拨,站在擂台中央,淡定自若的说:“群鬼册乃是赵敬所绘,此人如此阴险卑劣,难道就不会陷害在下吗?”

“简直,荒唐这种事有什么可赖的?背叛的三名恶鬼就在这里,台上的人是不是鬼主?一问便知。”沈慎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周子舒带着四季山庄的人一起来了,但该走的流程还得走,只绷着一张脸说着已经算计好的话。

其实这时候赵敬已经察觉到事情有点不对劲了,但还抱着那么一丝丝的希冀,但直到毒蝎的人带着投靠他的三只恶鬼走到前台,却听他们说不认识眼前之人,心神俱惊,转头看一下神情莫测的蝎王失声惊呼:“蝎儿……你!”

蝎王不自然的别过赵敬震惊的眼神,直挥手送那些恶鬼下去。谁生不负人,谁又不会被辜负呢,但他蝎竭流波又怎能是被辜负的那个?

“众所周知,鬼谷谷主温客行,已在白鹿崖伏诛,尸身至今还停留在五湖盟据点之中,难不成是赵敬赵大侠有意欺瞒天下英雄吗?”温客行只看着赵敬这不敢相信的表情,心中就暗爽至极,他这局可是布了很久,这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他可真是兴奋不已呀。

“难不成这世上还真有同名同姓如此相似之人。”

“不可能啊,绝对不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呀,那蝎王可是赵敬的人!”

“四季山庄都作证了,还有什么不可信的呀?”

“……”

纷乱吵杂的讨论声响彻在场内,众人看着端坐在场中稳如泰山的所谓师叔祖和他身后一众气度不凡的四季山庄弟子,又看向台侧神情莫测难辨的蝎王,视线又转回台上脸色清白的赵敬和淡定自若的温客行,就算再扯也不由得信了三分。

“在下此番前来,是要与赵盟主算账的。”温客行挂着一副假笑,戏谑的看着脸色清白的赵敬悠悠然地说。

“算账?我与你一个魔头又有何账要算?”赵敬咬牙切齿说。

“不知诸位可还记得秋明十八式!”温客行扫视在场中人,见他们惊异不解的目光,冷笑一声,执起手中的白衣长剑,挽出一道剑花,身形一动,便行云流水地使出一套本该绝迹江湖的秋明剑法。

本于高台之上作壁上观的峨眉派掌门人,一见这熟悉至极的剑法,忍不住惊呼一声:“秋明十八式!圣手甄如玉的秋明剑法,你是甄大恩公的什么人?”

温客行收式转身,听着此起彼伏的惊呼,就忍不住的冷哼一声嘲讽道:“原来你们没有忘记他,当他在神医谷被世人所逼废去武功的时候,当他被饿鬼虐杀致死的时候,你们都在哪里?!”

温客行着气势汹汹饱含怨愤的一声声质问,竟震得在场鸦雀无声。

峨眉派掌门人也只沉默一瞬,手中珠串转的越发急躁,只扬声问道:“回答贫尼,圣手甄如玉是你什么人?”

“乃是我先父!”

“胡说,刚刚你还自称姓温。”

对于峨眉派掌门人的质问,温客行也只扯了扯嘴角,冷冷的说:“先父原本姓温,承蒙神医古甄老谷主赐姓,然先父即已见弃于师门,在下身为人子,自当遵从先父之愿,改回本姓,是为温-客-行。”

“一派胡言,你敢侮辱甄大侠的死后令名!”那峨眉派掌门人却激动起来,指着温客行,大喝一声。

“阁下就是峨眉派掌门人吧,晚辈满月之际,峨眉女侠曾联手制得一件百家衣,送来神医谷作为贺礼,晚辈不才,至今尚未登门拜谢过这片慈心厚意。”温客行拱手一礼,很是敷衍地说。

当年之事的细节,知晓原委的本就不多,这青年竟能将细节娓娓道来,由不得峨眉派掌门不信。

温客行是不是甄如玉的亲子,对于赵敬来说并不重要。眼下他已深陷阴谋,当务之急,是必须得把他鬼谷谷主的身份做实,为了引起在场众人的公愤,他甚至把高崇冤死之事翻了出来,以正明鬼谷向来挑拨离间,万万别中了温客行的圈套。

沈慎听他事到临头还在拿高崇之死做幌子,还要以琉璃甲来混淆视听,气得浑身发抖,忍不住大喝一声:“你闭嘴!大哥的名字是你叫的吗?!你不配!”

而突然暴呵的沈慎,让赵敬如醍醐把灌顶,他看向擂台旁侧的几个人,又看向身边幸灾乐祸的温客行,他的义子,他的五弟,竟然都背判他了。

但事到临头也没能让他彻底慌了阵脚,甚至反咬一口,将所有的污水都往沈慎身上泼去。

在场之人对赵敬对沈慎勾结鬼谷,残害手足,泄露琉璃甲,甚至掳走高小怜以威逼高崇的指控本是将信将疑。而下一刻出现在场中的孝衣少女更是让他们一头雾水。

高小怜率先一步走入场中,而张成岭则扶着乔装改扮不良于行的邓宽紧随其后。

赵敬对于高小怜的突然出现,本就心中大惊,而对她所揭露的当年真相更是心如火焚。

当年赵敬凭借着手段迷惑太湖赵掌门让他收其为义子,摆脱贱籍,一朝飞黄腾达,跻身五湖盟五子之列,但巧合的是,所有见过赵敬当年落魄模样的故人都尽数惨死,其中以高小怜的父亲高崇最为冤屈,为赵敬阴谋所害,身败名裂,含冤而死!

但赵敬对高小怜的指控却只轻蔑一笑,小丫头片子空口白牙,又有什么证据和底气能扳倒他?

而温客行对他的死鸭子嘴硬也只嗤笑一声:“在下既然说了要找赵盟主算账,又怎能像你这般睁眼说瞎话,颠倒黑白呢,自然是做了万全的打算。”

这般说着,温客行就顶着赵敬惊恐的眼光,招了招手。

张成岭排众而出,走到人前,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高举过头顶,当着所有人的面朗声说道:“晚辈张成岭,乃是镜湖剑派掌门人张玉森之子,我父临终之前,曾托付我将这封密信交予长明山剑仙前辈,信上所述,二十年前,容炫前辈之所以突然疯魔,正是因赵敬所害,是他在高伯伯的剑上喂了剧毒,容前辈中毒发狂,才导致后来种种悲剧,归根究底,青崖山之役万千孤魂,本该去找姓赵的算账!”

连韩英都察觉出白衣情绪不太对劲,周子舒更是直接伸手抚上他的肩膀,安抚他现在躁动的情绪。

赵敬只听着台下人的窃窃私语,心中气急,却气极反笑,想不到他赵敬算计了一生,事到临头竟被几个小鬼摆了一道。

而温客行对于他这种事到临头还在嘴硬的态度,很是不屑,只轻蔑一笑:“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呀?枉你精明算计一生,这有口难言的滋味儿不好受吧?不过呢,既然要将你这个老狐狸的真面目,大白于天下,只有物证和几个当事人的遗孤,怎么能够呢?”

赵敬只看温客行嘴角的那抹不怀好意,心中就有种不妙的预感,果然一转头,就见高小怜亲手揭开了她身后青年遮面的斗笠,赵敬一见那人面目眼睛顿时瞪大,似不可置信般看向神情复杂的蝎王。

“诸位可认得此人?”

不仅赵敬认得他,在场也有很多认识这个人。

“没错,这便是我岳阳派首徒邓宽,众所周知,君山英雄会上,便是我大师兄指控我爹勾结鬼谷,我爹百口莫辩,只能以死明志,可此后我大师兄就失踪了,你们就没有人觉得蹊跷吗?”高小怜的嗓音已不复往日的平和温润,句句泣血,字字带泪。

邓宽身形干瘦,脸色蜡黄,拄着个拐勉强站直身子,怨恨的目光死死盯着高台上的赵敬,哑着嗓音一字一句的说:“赵敬……是赵敬害我,师父……我对不起师父!”

高小怜扶住激动的邓宽,继续说着:“大家都听到了,当初我大师兄被赵敬所擒,被他用摄魂蛊控制,才会在英雄大会上诬告爹爹,此后我们侥幸将他救出,幸好有四季山庄白前辈施以援手为我师兄解蛊,才有机会将真相大白于天下,还我爹清白!”

眼下人证物证俱全,赵敬的真面目也被毫不留情的揭穿,他只听着台下纷乱如沸的叫嚣,也心知此劫逃不过去了。

“身为人子若不能替父母报仇血恨,与禽兽有何异?小怜一介弱女子在此冒死揭露赵敬真面目,恳请天下英雄为小怜主持公道!”高小怜上前一步,眼含热泪,声音哽咽,只拱手一礼求天下还她爹一个清白。

她高小怜粉身碎骨都不怕,只求让他爹爹留清白于人间。

许是被赵敬的阴险狡诈和丧心病狂给震惊到了,也不知是谁先喊出来的:“杀了他!”

一声声“杀了他”响彻在白鹿崖之上,似是为赵敬敲响的丧钟。

赵敬只听着那一声声的指责,谩骂,神情越发疯癫,竟提起重剑刺向高小怜,他赵敬就算身败名裂,死都要拉这个臭丫头陪葬。

温客行一直留意着赵敬的动作,见他如此下作,竟然直接对弱女子出手,便也不跟他客气,上前一步,一剑挑开他的长剑,力道之重,直接将其击飞,而高小怜也被台边的其他人团团护在身后。

所有人眼见着擂台之上,温客行剑法凌厉,招招如游龙般将赵敬压制的死死的,对于赵敬不要命的打法,温客行也游刃有余,长剑于手中翻飞,竟化出凛凛剑气,随着赵敬伤势渐重,道道寒芒也悄然侵入他肺腑。

随着白衣剑上沾染的血迹越多,白衣的神情也越发紧绷了,紧紧盯着擂台之上。被温客行刺穿手骨长剑脱落的赵敬,眼神是说不出的冷冽与疯狂。

他眼见着温客行一剑将赵敬击飞在地,倒地不起,本以为他会干净利索以白衣剑了解赵敬的性命,却没想到……

温客行剑指赵敬喉头,看着披头散发浑身是血的赵敬,朗声说着:“高小姐说的没错,身为人子若不能为父母报仇血恨,与禽兽何异!敢问天下英雄,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是不是天经地义!”

“是!是!是!”

“我父母圣手夫妇一生悬壶济世,救人无数,因被赵敬出卖,双双被折磨至死,黄天在上,厚土在下,温客行身为人子,今日便是要将我父母遭受的痛苦磨难一一还施彼身!”

对于赵敬这死到临头还冥顽不灵的。叫嚣着就算我死,你们也会活在我赵敬的阴影下,不说温客行了,就连天下群雄都被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其肉,将其五马分尸。

白衣也如众人那般想着赵敬会死在温客行剑下,死在白衣剑下,那也算是借剑杀人,替他报了仇,但他却没想到温客行只是挑断了赵敬的手筋,脚筋,将他生生打成了一个废人之后,便不了了之了。

“你为什么不杀了他?!”白衣站起身,看着一步步走下擂台的温客行冷声问道。

“师叔……我……”温客行又何尝不想手刃赵敬,但想到之前与蝎王的约定,面对白衣的呵问,愧疚地垂下头,不知该如何跟他解释。

“温客行!我问你!为什么不杀了他!”白衣攥紧双拳,手背青筋暴突,咬牙切齿的质问着。

“师叔……我……我想着要是让赵敬这么轻易死去,岂不是便宜他了……”温客行面对突然凶狠的白衣,只能硬着头皮说着。

看着眼前的温客行,又看到擂台边神色莫名的蝎王,白衣突然想通了一切,他只冷笑一声,单手一番,原本握在温客行手中的长剑便出现在他手中。

“好,温客行,你不杀!我杀!”白衣一把甩开韩英扶上来的手臂,握着长剑一步步走向擂台。

还在所有人都不明所以,赵敬都已经落败伏诛,为何这四季山庄所谓的师叔祖还不放过他?蝎王却察觉到他凛然的杀意,竟不管不顾的大呵出声:“温客行,你答应过我的!”但他见温客行不为所动,而白衣却一步步逼向瘫软在地的赵敬,情急之下竟然直接跃上擂台,想把赵敬救走。

白衣神情冷冽如刀,眼中隐有一丝血光,他只抬眸扫了蝎王一眼,长剑一挥,凭空一道剑气就将其打飞数丈远,重重撞在台下猛咳出一口鲜血,便倒地不起,昏死过去,他的下属见头儿一个照面就被秒了,心中大骇,扶着昏死的蝎王落荒而逃。

“我看谁敢拦我,今日,赵敬必须死!”白衣周身荡出的凛然杀气,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得寒毛倒竖,而就在白衣脚边的赵敬更是肝胆俱裂,忍着断筋彻骨的疼痛,颤声问道。

“你……到底……是谁?”

白衣看着脚边的赵敬,眼神如同死物,右手长剑于众目睽睽之中消失于掌中,单手成爪状,竟隔空以澎湃灵力将赵敬提至半空。

众人只见他这一收一放之间的神鬼莫测,便似炸了锅般吵嚷起来。

“世上竟有如此神功?”

“他还是人吗?”

“这小子看着也就二十几吧!”

“他跟赵敬什么仇?什么怨呀?”

“这小子什么来路呀,太吓人了吧。”

…………

而赵敬却被那刺骨寒凉的灵气掐的脸色青红,瞪大双眼,呵呵出声:“你……你是……白衣…剑灵!”

“还算有点见识,我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白衣眼眸隐含血光,盯着被他控制在虚空还在滴滴嗒嗒流着血的赵敬,寒声说道:“我乃剑灵白衣,亦是容炫的兄长,今日我就想与你讨个说法,当年我弟弟下山入世,与凡俗并无因果,既不曾见过你的落魄无助,又与你等兄弟八拜相交,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让你费尽心机算计我弟弟,算计的他仅仅入世三年就英年早逝,不得善终!!!”

白衣的一声声怒吼响彻白鹿崖,也将所有人的心思彻底搅乱,众人不敢置信擂台之上的那个年轻人竟然真的是二十年前江湖谣传的白衣剑灵,更不敢置信这位剑灵竟是为容炫复仇而来。

名剑有灵,竟是真的!

“你知道吗?我为容炫收尸的时候,他身上到底受了多少伤,血都流干了,我拼尽所能都没有救回来!他死的时候才二十三岁!!二十三岁!!!”白衣眼中血色渐浓,时隔二十年再登白鹿崖,眼前浮现的都是当年容炫浑身浴血,自刎而亡的场景。神情逐渐疯狂,单手一翻就化出数十道剑光锋芒,朝着半空之中的赵敬削去,血肉横飞,那四溅的鲜血免不得沾上了他雪白的衣襟,衬得他渐红的双眸与森然的杀气,竟如杀神般令人肝胆俱裂。

“魔鬼!魔鬼!他就是当年那个在青崖山屠尽天下群雄的魔鬼!”也不知是谁声嘶力竭的喊出这么一声,将被白衣凶残手段震慑的众人拉回了神来,

青崖山之战,江湖武林死伤惨重,在场之人或多或少都有亲友同门绝命于白鹿崖,死无全尸,一听白衣就是当年那个杀尽群雄的凶手,一时间绝大多数人想都不想前因后果,就被那擂台上泼洒的鲜血激起了血性,不少冲动的人,都抽出武器想冲上擂台为他们故去的亲友报仇,仅有少部分各派长辈还能冷静自持,静观其变,但对擂台上的白衣也是提起了忌惮与戒备。

周子舒一见白衣渐红的眸子,头皮就是一麻,又眼见着不少人都叫嚣要冲上擂台了,便也顾不上其他,只大喝一声:“谁敢动我四季山庄之人!”就与温客行一起带着四季山庄门徒将擂台团团护住,竟以一派之力对抗整个中原武林。

狂暴的道道锋锐将赵敬削得血肉模糊,不成人形,白衣任由淋漓的鲜血溅红了他的衣袂,直至将其活活削成一具白骨,垃圾似的扔出场外,他才转过暗红的眸子,睥睨着台下叫嚣着要杀了他的所谓正道。

澎湃狂暴的灵力自他体内奔涌而出,将那些与四季山庄对峙的各派弟子通通冲出去三丈远。

白衣浑身浴血,神情肃杀,缓缓浮于虚空,俯视着在场诸人,冷冽空灵的声音,似一道利剑般穿过耳骨砸入神魂。

“想杀我?就凭你们!”

“魔头!还我伯父命来!”这也不知道是哪个门派的楞头青,撑着长剑踉跄着站起身,死死盯着浮于擂台之上的白衣嘶吼出声。

“谁又把容炫的命还给我?!”这人不开口还好,此话一出,白衣的神情更加狂躁了。

容炫……那个他亲眼看着容夫人十月怀胎诞下的小肉球,陪着他从一点点大长成英姿勃发的少年,与一起他长大的手足同门,就这么一个他又爱又恨又放不下的人……分别不到短短四年,再见时……便是生离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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