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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崖山

山河令:白衣如故

不思归洞府灵穴内。

一柄通身泛着奇异微光的细长宝剑悬浮在半空中,剑柄上镶嵌的蓝宝在月华的润泽之下,耀眼又璀璨。

月华如水,又似流萤般于这洞府内四散飞逸,如顽皮的孩子般到处撒欢,却又在靠近宝剑后眷恋的扑进那蓝宝之中,为宝光增添一处华彩。

白衣已经多年未曾这样全心全意沉浸在自然之中,浸润在月华之下,感受着天地灵气的聚集,那些灵气又归入他的内府中,是母亲的手掌般温柔的抚平他创伤的筋脉,修补破败的内府,又为那断壁残垣装饰上点点生机。

随着内府的创伤逐渐被灵气抹平,体内灵气越发充盈,白衣也从那种玄之又玄的自然之意中缓缓抽身。散发着微光的宝剑几经闪烁,一袭如月华般的雪色身姿便浮现于半空之中,又缓缓落回地面。

白衣抻了个懒腰,舒服的喟叹一声,真的好久都没有这么舒服过了,这般想着他又活动活动筋骨,只觉神清气爽,精神百倍。回望一眼那拢在皓月下的流萤与浅草,还有那么一点点眷恋不舍,但他已经闭关三日有余,时间已经不多了,他要赶去青崖山了。

走出灵穴,白衣本想着直接离开洞府,但走过洞厅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些什么,转身又去了药室,翻箱倒柜找出早年间学习易容之术时用的那些瓶瓶罐罐,挨个闻了闻,只能说这洞府灵气太过充裕,存放在这里的东西真能做到十数年不腐不坏,那些瓷白小罐儿里古怪的药膏还都是最佳的状态,白衣只挑拣了几样好用的塞入袖中,想了想,又在药架上翻出一包参片,收入怀里。

他洞府药室内存放的这些药材,还都是他当年重伤时,秦怀章举山庄之力四处搜寻的天才地宝,这么多年药性不仅未减,还在逸散的灵气滋润下,更加珍惜了许多,他收了一包参片藏在袖中,以备不时之需。

他走到大厅中扫了一圈洞府,见没有什么能用得上的了,便也转身离开。

白衣立于虚空之中,眺望着月色下灯火通明,人头攒动,热热闹闹的四季山庄,心绪平静之余还有些欣然,眼下不比当年,那庄内的热闹,也有他的一份呢。

月夜下,雪色的人影立于虚空,转瞬又消失不见。

————

正月十五——青崖山白鹿崖。

原本清浅横沉在崖壁间的溪流水洼已被鲜血染红,温客行避开一掌顺手就将袭击他的人一扇割喉,原本素白的宣纸骨扇已溅上朵朵嫣红,他轻咳一声,抹净唇角的血,睥睨着那群俯视着他的所谓武林正道。

称得上钟灵毓秀的青崖山白鹿崖,已被武林正道以除祟之名围了个水泄不通,清爽的山野间血腥之气渐浓,而死在温客行扇下的亡魂也无可计数。

许是被温谷主那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强悍给震慑到了,一群武林正道站在崖上俯视着单枪匹马的温客行,虽说这冠冕堂皇,为江湖除害的废话,但真正敢舍身犯险诛杀魔头的却越来越少,毕竟那些强出头的椽子都烂在温客行扇下了。

“温兄弟,别折腾了,乖乖的束手就擒,老哥我还能给你留个全尸!”赵敬站在崖上,身后皆是应除祟大会而来的武林正道,冲着崖下温客行叫嚣的底气都足了。

而温客行不仅视赵敬的威胁如无物,更是不屑于那些武林正道此起彼伏叫嚣着“杀了他”的豪言。

他只是转动了一下肩颈,扯下颈间藏着的一柄乌金钥匙,轻蔑一笑,即便深陷重围,态度依旧嚣张至极:“你们不就是想要这天下武库的钥匙吗?有了它用不着什么琉璃甲,就能打开武库,想要吗?想要就来杀了我呀!就看你们谁想舍弃已身,为大义捐躯了!”

赵敬看到温客行手中那把他肖想了二十多年的武库钥匙,眼神已经是控制不住的贪婪与渴望,竟直接无视了他身边神色有些异样的蝎王。

就赵敬现在的满心满眼都是武库钥匙,且势在必得的嚣张的心态,可一点都没有留意到他义子与温客行有些怪异的对话,也无甚在意他那愚蠢五弟要为甄如玉清理门户的叫嚣呵斥,连张成岭的异常都忽视了。

反正武库钥匙近在咫尺,他称霸武林的野望,也定能成真。

什么容炫,甄如玉,高崇……那些曾对他耀武扬威的天之骄子们不都成了他阴谋算计下的亡魂,他才是天命之子,他才是众望所归的武林盟主!

————

白鹿崖底。

白衣边皱着眉头,为艳鬼柳千巧寻来的那具与温客行身形相似的男尸做着易容,边留心听着崖上的动静。

柳千巧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谷主托付给她的重任,竟被这个神情冷肃的白衣人接手,但只看他为那位尸体削骨改型的手法,便也知这神秘人的易容之术必在她之上。

思及此处,柳千巧不禁有些意动,轻手轻脚挪到白衣身边,谨慎的为他递上一罐药膏,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先生可是师承四季山庄?”

“我还没问你跟四季山庄有什么关系呢,这易容之术是谁教给你的呀?”白衣早在崖底与柳千巧碰面,就已经看出了她那张美艳的容貌只是假象罢了,原本他无心过问,但既然柳千巧已经开口,他也问出了自己心中所惑。

白衣总是对女孩子多一些耐心与宽容,这问话虽然冷淡,但语气还算温和。

“回先生,我小时候与秦怀章秦庄主有过一段渊源,曾为他解围,秦庄主为还人情,就教了我些易容术的皮毛,以遮掩我容貌上的瑕疵。”

柳千巧看着白衣已将那具男尸易容的与温客行丝毫不差,便起身去将她已经准备好温客行今日所穿的衣裳取了出来,见白衣为那男尸亲自易容已是厌恶至极,想必他应是喜洁之人,不屑碰尸体,她就只好边给那具男尸换上衣裳,边跟白衣解释原委。

“既然如此,你在易容之道上也算小有成就,老温又何必多此一举,让我来插一手呢?”白衣还以为温客行身边没有精通此道的,才托他来做这件事,结果到了谷底才发现已经有个柳千巧了,心情就有些不愉,但给他打下手的是个姑娘家,再多的不满都得憋着。

“想来谷主是更信赖先生,才愿意性命相托的。”柳千巧是个七窍玲珑心,岂能看不出白衣对温客行的不满,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她都要为自家谷主辩解一二,别真让这高人与谷主心生嫌隙。

白衣失笑一声,温客行还说什么十大恶鬼皆不为他所用,各怀鬼胎,但眼前这艳鬼却对他忠心的很呢,这般想着,他也就不为难姑娘家,负手而立,盯着崖上的动静,只随口说了一句:“他就是故意想捉弄我。”

柳千巧听出了他的话中的熟稔,想来这位先生也并非存心抱怨,她也就不再多言,将那男尸收拾妥贴之后,便躬身立在一旁。

白衣听着崖上那越发纷杂的打斗声,心始终悬着一半,就算心知有他师尊放水,里应外合之下,必万无一失,但没有见到温客行安然无恙就很难放下心来。

忽地,伴随着一声爆破之声,崖上的打斗骤停,白衣抬头,只见温客行如一只翩飞的蝴蝶般从崖上飘然落下,从崖下上浮的清风托起他的衣摆与长发,也托起了踮步纵身,扶摇而上的白衣。

柳千巧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原本立于崖下的白衣忽然纵身飞起,跃上半空,这轻飘如鹅毛般的身法绝非轻功所及,震惊之余,心下却也了然,谷主为何请他帮忙。

白衣一把接住温客行下坠的腰身,浮于半空一瞬卸下垂坠的力道,才缓缓落地。

柳千巧不敢多问,却也担忧的围了过来,看着白衣为温客行把脉取针,运功疗伤,一片参片入口,人也就醒了过来。

“谷主,您怎么样?”柳千巧关切的问道。

温客行感受着那如春风化雨般绵柔的灵力于他的经脉游走一圈,人也就彻底活泛过来,听到柳千巧的问话,只懒懒的回了一句:“我没事儿。”

“没事就赶紧起来,那群正道要下来搜你的尸了。”白衣见温客行已无大碍,心彻底放下之后没忍住锤了他肩膀一下,没好气的说。

“师叔轻点儿,我这刚打了一场架,骨头架子都快散了。”温客行洋装吃疼,揉了揉肩膀,嬉皮笑脸的说。

“散了还能在这扯皮呀,赶紧起来,再不走就赶不上晚饭了。”白衣见他那没正形的样就来气。

“行行行,走走走,这几日不见,我都想阿絮了,咱们早点回家。”温客行见白衣真的有点生气了,赔了个笑脸,连忙爬起身来,把那把天下武库的乌金钥匙递给柳千巧,嘱咐了句:“万事小心”便跟着白衣快速离开了白鹿崖崖底。

柳千巧攥着那把乌金钥匙,心绪颇为复杂,沉默半晌,听着越发纷乱的脚步声,才叹了一声,将那把钥匙藏进温客行的假壳怀中,麻利的收拾干净周围所有的痕迹,也迅速离开了崖底。

若是被那些武林正道发现崖底有人接应,假死之计可就露馅儿了。

————

白鹿镇郊

从白鹿崖底一路谨慎的躲开那些四散搜寻的武林正道,直至跑到这镇郊的密林,两人才停下来喘口气儿。

“师叔啊,咱们怎么回去啊?”温客行喘匀了气,才问向白衣,毕竟这青崖山白鹿镇离昆州四季山庄可隔了几百里路呢,这快马加鞭也要三日,赶得回去吗?

“飞回去呗,你不是总缠着让我带你飞一次吗?这次我让你飞个够。”白衣翻了个白眼,语气不善。温客行让他给尸体易容,绝对是故意的,存心要恶心他。

“那敢情好呀!”温客行一听这话顿时就精神了,也忽视了白衣的语气不善,乐呵呵的凑到他身边,迫不及待地说:“那咱们现在就走啊,这都快中午了,飞回去都不知道能不能赶上晚饭。”

白衣现在看到温客行嬉皮笑脸,就没好气儿,哼了一声,单手一翻,白衣长剑便浮于半空之中。

温客行刚兴致勃勃翻身站上长剑,就被白衣了呵了一句:“坐下!”

温客行还有点摸不着头脑,这御剑飞行站着才帅嘛,干嘛让他坐下?

“老实坐下,天上罡风大,你要是被吹的掉下剑来,我可不捞你啊!”白衣只看他那不情不愿的样子,便抱臂冷哼一句。

温客行闻言只得讪讪一笑,小心翼翼盘坐在剑上,期待地看着白衣,乖巧的说:“师叔,我坐好啦,咱们出发吧!”

白衣白了他一眼便旋身消失在原地,温客行见他突然不见了,还以为白衣把他一个人扔下自己先回了四季山庄,急切的喊了声:“师叔?师叔!你别扔下我呀。”

白衣空灵的声音,突然响在他耳侧:“别嚎了,抓紧剑柄,老实坐好。”

温客行下意识的抓住白衣剑柄,还在四处搜寻,这声音是从哪儿传来的?身下长剑就发出一声嗡鸣,带着温客行就朝着天空急飞而去。

白鹿镇郊的密林之上骤然响起一声短促的惊叫,惊起林间飞鸟,又瞬间哑然失声。

温客行只见眼前之景疯狂往后略去,吓得大喊一声,便被天上的罡风呛的轻咳一声,只能闭嘴,都无暇顾及欣赏高空之下的山林美景,只紧紧抓住白衣剑柄不让自己掉下来。

老白绝对是故意的,他在报复!

被吹的头昏脑胀的温客行这般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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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四季山庄

今天可是他们第一次在四季山庄过节,不管是韩英,毕星明,还是其他的少年们都兴奋不已,一大早便忙碌起来,就像井然有序的工蜂一样,将四季山庄装点的焕然一新。

周子舒吃罢早饭,刚走出餐厅,就被入眼所见装饰的花花绿绿,挂满了灯笼,彩绸的四季山庄闪了一下,他还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似乎有点不相信清静雅致的山庄,竟被装点成这个模样。

顾湘提着盏鱼戏莲叶的精巧宫灯,蹦蹦跳跳路过餐厅,还想着这灯要挂在哪里才好看,就被站在门口的周子舒叫住了。

“阿湘,这都是你们干的?”周子舒微眯双眼,不忍直视着花花绿绿的院子,走下台阶,看着今日打扮的格外喜庆的顾湘,疑惑的问道。

“是啊,是七爷说的,元宵节就要挂灯笼,猜灯谜,吃元宵,还有舞龙舞狮呢,我和曹大哥他们一大早忙到现在,周先生,你看我们装饰的好看吗?”顾湘提着那盏宫灯,笑嘻嘻的说。

周子舒见顾湘着兴致勃勃的样子,只扯了扯嘴角,牵强的说:“好…好看,辛苦你们了,这样已经很好看了,不用再挂灯笼了。”

他怎么忍心搅了这些少年们的兴致呢?天窗和鬼谷哪个像是沾烟火气的地方,不管是毕星明他们还是顾湘,怕是从小到大都没有过个像样的年节,今天索性就放任他们,好好热闹热闹。

顾湘看了看周围,好像真的没有地方能再挂灯笼了耶,只得撇撇嘴:“可是这个最好看的呀。”

周子舒无奈失笑:“你要是喜欢,就自己留着挂屋里。”

“这么好看的宫灯,我怎么好自己留着呀?”顾湘虽然有些心动,但却还想着好东西不能私藏,有些纠结的说。

周子舒看着眼前的顾湘,听着她那纯真的话,心就软了三分,老温得吃了多少苦,才能在鬼谷那个地方把这丫头养的这么好。

“这外面挂着的已经够多了,你既然这么喜欢这个宫灯,要是挂在外面被风雨吹坏了,岂不是要心疼。”周子舒温声细语地劝道。

顾湘歪着头,发辫上点缀着的流苏玉饰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叮当脆响,她皱着眉想了想,好像真的是这个道理,既是被周子舒说服了,也顺从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提着那个鱼戏莲叶的宫灯,蹦蹦跳跳的就走了。

乌溪和景北渊不知何时也从餐厅走了出来,将他们俩的对话听了个真真切切,看着那蹦跳离去的娇俏丫头也是欣然一笑。

周子舒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过身招呼他们一声:“乌溪,北渊,咱们一起去看看这些孩子们都作了什么妖。”

乌溪与景北渊相识一眼,眼中皆有兴味,便也欣然应允。

三人相伴着在这庄内转了一圈,每个见到他们相携走过的小少年,都会放下自己手头的活计,脆生生的叫人,然后再继续忙碌起来。

周子舒只看着这热热闹闹的庄子和庄子里上蹿下跳的一群猴儿,嘴角就情不自禁的上扬。

真好,真热闹呀,师父会喜欢的吧?

想到他师父,就不免想到白衣和温客行,周子舒看了看天色,也不知道他们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出什么意外?来得及赶回来过节吗?

随着日头从东走到西,庄子里挂的挨挨挤挤,一簇簇的灯笼逐渐点起,将整个四季山庄都笼在一种火红热闹的氛围中,周子舒的心情却越发有些烦躁了。

这天都快黑了,人怎么还没回来呢?

韩英眼见着周子舒在门口漫无目的的打着转,也知道他家庄主在忧心什么,也跟着漫无目的打着转。

白前辈临走前说了,元宵会回来的,怎么还没回来呀?是出什么意外了吗?

顾湘拉着曹蔚宁原本在四处闲逛,欣赏着他们今天一天的劳动成果,但见到门口似没头苍蝇的两个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就问了一句:“周先生,韩大哥,你们在干什么呀?这一会儿就要吃晚饭了,怎么还在这儿呀?”

周子舒闻言转头,见那丫头一脸疑惑不解地歪头看着他们,想着白衣临走前嘱咐过老温的计划暂且不要告诉阿湘,也不好跟着丫头直说,只得避重就轻的说:“等人啊,师叔说他今天要回来!”

“等白大哥呀,那我们一起等好了,话说白大哥不是去找成岭了吗?怎么去了这么多天呀?”顾湘一听周子舒是在等人,拉着曹蔚宁也凑了过来,还探出身望了望庄外,忽然她看到远处飞掠过来什么,指着那边惊奇的说:“曹大哥,你快看那是什么?!”

曹蔚宁顺着顾湘指的方向仔细看去,有些不确定的说:“阿湘,好像是个人哎。”

周子舒一听是人,便也顺着看过去,正好看到温客行坐着白衣剑由远及近飞到近前,堪堪在山门前停稳。

“老温?!”

“主人!!”

周子舒和顾湘一见是温客行便立马围了上去,想把他扶下来,但温客行谁都没搭理,只踉呛着爬下剑,小跑两步扶着门前的廊柱,就忍不住吐了个昏天黑地。

他晕剑,他恐高,白衣绝对是故意的,他就是在报复!

韩英和曹蔚宁眼见着周子舒和顾湘冲着大吐不止的温客行围了过去,还犹豫着要不要帮把手,就见原本悬停在半空中的白衣剑闪出微光。

“前辈!”

“白先生?!”

白衣先抻了个懒腰,带着温客行飞了小半天,可累死他了,看着韩英担忧的围了过来就想扶他,他下意识的避开两步,又听到曹蔚宁的惊呼,才察觉到自己有点失态。

“前辈你没事吧?”韩英见白衣下意识的躲避,神情就有点黯淡,悄悄收回伸出的手,却满含关切的问。

“没事没事。”他能有什么事,反倒温客行事儿挺大,他活动了一下筋骨,背着手走向了终于吐完的温客行,看他那虚脱无力的样子,幸灾乐祸的笑骂一声:“飞的爽不爽?还有下次吗?”

温客行被顾湘扶着喘匀了气,才有气无力的求饶道:“师叔,我错了,不敢了不敢了,也不想再有下次了。”

“你以后要再敢使坏,我就把你拎天上去。”白衣轻哼一声,见温客行这教训吃的也够深刻了,也就不再为难他了。

周子舒却有听没有懂,扶着白衣好奇的问:“师叔,老温怎么得罪你了?”

“你问他喽。”白衣摊手,拂开周子舒搀扶他的手,他就是带人飞了半天,还不至于被人扶来扶去的。

周子舒看着韩英追着白衣进了庄子,又回头看看有气又无力的温客行,耳边还充斥着顾湘的叽叽喳喳和曹蔚宁的耐心安抚,一瞬间觉得心好累啊。

等温客行缓回了点力气,站直身看着一脸探究盯着他的周子舒,讪讪一笑:“阿絮啊。”

“你怎么得罪师叔了?”其实周子舒很想问温客行的计划实行的怎么样了,但眼下他却更好奇温客行到底怎么把白衣气成这样?

温客行只得陪着个笑脸,被顾湘扶着边往庄子里走,边跟周子舒说明前因后果。

周子舒听完他的话也蹙起眉头骂了他一句:“我看你就是活该,你又不是不知道师叔他生性喜洁,你却让他帮你做那档子事,这顿教训算是轻的了。”

温客行能怎么办呢,只得陪着笑脸连声讨好。

既然要等的人都回来啦,那这丰盛的晚饭也该开席了。

周子舒挖了好几坛他早些年藏下的美酒,挨个开坛启封,霎时间醇厚的酒香便弥漫了宽敞的议事厅。

相比于他师父珍藏的陈酿,他还是更舍得把自己的私藏分享出来。

周子舒只看着这坐了满满一厅的人,既有他的至交好友,又有他的同门弟子,热热闹闹欢聚元宵,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少了成岭。

白衣坐在他下首,岂能看不出周子舒眼中那稍纵即逝的遗憾?给他续满一杯陈酿,小声跟他说:“别担心,过两天成岭就回来啦。”

温客行虽然被白衣报复,出了大丑,但见着热热闹闹的一群人,心情也就畅快了许多,拎着壶酒如穿花蝴蝶般在厅中乱窜,听着那些少年们一声声清脆的师叔,只觉人间真好。

从今天开始,他就不再是鬼谷谷主温疯子,而是四季山庄温师叔了!

顾湘见温客行高兴自己也跟着高兴,她一高兴了连带着曹蔚宁也高兴,竟稀里糊涂的被韩英毕星明几人灌了个醉倒。

这宴席间的热闹不仅看乐了景北渊和乌溪,连带着周子舒也乐了。

少年少女们的笑闹比装点四季山庄的灯笼更加喜庆。

周子舒坐在主位,一眼望去,便见从山下此起彼伏炸响半空的烟火。

否极泰来,今年真的是个好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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