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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道难

山河令:白衣如故

待暴雨将歇,雨过天晴,一行人就想着赶紧上路,趁着天光正好,早早启程赶前往蜀中。

白衣先行一步,凭借着他奇奇怪怪的小技巧,又不知从哪儿拉来一辆大马车,三匹快马和一车杂七杂八的伙食行囊。

周子舒和温客行真是见怪不怪他的神出鬼没和周到细心,各自牵了匹马,叶白衣见此却神色莫名,良久才叹息一声:叶白衣“真的长大了。”

他这声感叹白衣自是听在耳中,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儿。

白衣把被捆成粽子的龙渊阁少阁主扔到马车上安顿好,还想将叶白衣让进车厢内,却被他伸手拦住。

叶白衣“我可不想跟那小兔崽子挤在一起。”

叶白衣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径自坐在车辕上。

白衣也挺无奈的,看天色不早了,想来这几位奔波一天怕也是没吃东西,就钻进马车里翻出好几个包裹,都是他刚才采买的新鲜热乎的食物,咸甜点心,干粮熟食,还顺便替周子舒打了壶酒,当真是周到体贴至极。

他刚跳下马车,见到张成岭饿的凑了上来,就塞给他两个牛皮纸包,嘱咐他,别忘了投喂马车里的龙少阁主,便让他先钻进车里休息,一会儿好启程赶路。

叶白衣坐在车辕上看着他将装着食物的牛皮纸袋分了一圈,就是没给他,没好气儿地说:叶白衣“小崽子,我的呢,你是想把我饿死吗?”

白衣“饿着谁也不能饿着您呢!”

白衣先把别在腰间的酒葫芦递给周子舒,才回身说了句。

周子舒接过,晃了晃那葫芦,拔开塞子嗅了一口,忍不住啧了一声:周子舒“老白这识酒买酒的本事是越发好了。”

说完就满饮一大口,感叹一声,好酒啊。

叶白衣火辣辣的视线都盯着白衣不自在了,他没好气儿地对周子舒说:白衣“喝你的酒,少说话。”

说完就三步并做两步,钻进车厢去给叶祖宗准备吃的了。

周子舒闷笑一声,又喝了一口,才将那酒葫芦扔给他身旁的温客行。

叶白衣看着那俩人你一口我一口闷着壶中酒,阴阳怪气的说:叶白衣“还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臭小子跟在你俩身边,真是半点好都没学到,净学些吃喝享乐之事了。”

趁着白衣还在车厢里没出来,温客行才将心中疑惑问出:温客行“老怪物,你又是老白什么人呀?”

叶白衣“小蠢货,你管得着吗你?!”

趁他俩还没有因一言不合而再次互怼,白衣赶紧钻出车厢,捧着满满一大海碗碎冰,上面还贴心的铺满了坚果乳酪果粒糖浆,五彩缤纷,很是诱人。

他将那大海碗递给叶白衣,却惹那人不满一哼,没好气的说:叶白衣“怎么又是这玩意儿?!这是给人吃的吗?!”

白衣“这不都是您以前吃的吗?我这还特意给你加点料呢?”

白衣挠头,白衣委屈。

温客行见状却像是拿捏住了叶白衣什么把柄,啧啧两声,嘲讽道:温客行“没想到老妖怪你那一顿赶上我和阿絮捆在一起的饭量,跟个饭桶似的,以前竟然喜欢吃这些小孩子才喜欢的玩意儿,真是看不出来呀。”

没等叶白衣反驳,白衣就捕捉到了温客行话中的重点,端着海碗的手抖了抖。

白衣“叶叔……您……”

叶白衣不自然的别过脸,不情不愿的接过那碗刨冰,没好气儿嘀咕着地打断他未尽之语。

叶白衣“也不知道是哪个臭小子说,是生是死轮不到我操心,那我干什么也轮不到你管,我爱吃什么吃什么,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白衣还想多说两句,却被他瞪了一眼,嗫嚅着垂下了双手,眼眸晦暗,神情是说不出的落寞与伤怀。

周子舒和温客行不远不近的听着他俩莫名其妙的对话,有些不明所以,但叶白衣却见不得他这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冷哼一声说:叶白衣“我还没死呢,你做这副样子给谁看?真没出息!”

白衣抬头,只有叶白衣看到了他泛红的眼眶。

白衣“叶叔……”

叶白衣“行了行了,别碍我眼了!”

叶白衣恼羞成怒地将他轰下了马车,让他自己找个地方冷静冷静,别来烦他,捧着那碗刨冰,有一搭没一搭用勺子挖着吃,所有情绪敛于眸中,隐在车檐的阴影下。

岳阳离蜀中山高路远,途中山高林密,景色虽然秀丽,但路途却很是崎岖。

休息片刻,众人便启程赶路,周子舒也正好借着赶路途中路漫漫,有时间调教起弟子来。

白衣与叶白衣一左一右坐在车辕,看着前面那俩人骑着马不紧不慢的走着,周子舒手上牵了条长绳,绳子另一头系在张成岭腰上。那小少年左右腾挪,踩着周子舒教给他的流云九宫步,勉强坠在马后,累得已是气喘吁吁。

正值盛夏,毒辣的日光透过层层林叶照射下来,威力也丝毫不减,被这么操练着,张成岭早就累得满头大汗,汗水都湿透了衣衫,就这还没让他那狠心的师父回个头,让他休息一时片刻。

相比起张成岭,温客行更关心他的阿絮热不冷?驾马与之并肩,展开他那削铁如泥的折扇,殷勤小心地替他扇着风,还关心着:温客行“阿絮你热不热呀?你看你这脖子上都是汗,我给你扇扇。”

周子舒向来是个怕热的,早就褪下宽大的外衫,只着了两层轻便的雪纱罩衣,领口开的有点大,让那山风吹拂着,也没减去他半点燥热,温客行还在他耳边聒噪,更是心烦,不耐烦地说:周子舒“本来不热,一听你说话就心头火起。”

张成岭追在他俩身后,累得话都说不完整,喘着粗气说:张成岭“温叔…师父他好的很呢,你还是关心关心我吧。”

孩子好热,孩子累了,孩子想休息,师父你看看孩子吧!

闻言,周子舒还真的调转马头,张成岭还以为他师父听到了他真切的渴望,累得瘫坐在地上以为能休息了,没成想又被他师父骂了。

周子舒“又偷懒!再加练半个时辰!”

张成岭错了,他原先以为白叔教他打坐修习内功已经够严厉的了,没想到他师父比白叔更严厉更凶残!

张成岭“师父~这套流云九宫步我已经练了上千遍了,早就已经练熟了,可不可以让我休息一会儿?”

张成岭试图撒娇卖乖,博取他师父的同情,奈何他师父不吃他这一套。

周子舒“还敢顶嘴!再多加一个时辰!”

周子舒教弟子完全秉承着严师出高徒,笨鸟需先飞的原则,严厉的温客行都有些看不下去,忍不住出言。替张成岭说了几句好话。

温客行“阿絮呀,你平时多么温柔一个人呀,怎么教起徒弟来这么严厉,拔苗助长,是祸非福,这孩子呀,得慢慢教才行。”

周子舒“怎么着,你会教徒弟啊?”

本来就燥热难耐,徒弟不争气,旁边还有个说风凉话的,周子舒也失了往日的好脾气,粗声粗气地说。

温客行“好好好,我多嘴,我多嘴,我们阿絮因材施教,严师才能出高徒嘛。”

温客行惯是个会察言观色的,见周子舒似有发火的征兆,赶紧调转口风,顺着他的话头着补着。

张成岭还以为温客行能给他说两句好话,结果温叔在他师父面前真是一点儿话语权都没有,垮了个脸,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周子舒“谁求情都没用,笨鸟先飞的道理不懂吗?我能护你一时,还能护你一辈子吗!”

周子舒板着个脸,任哪热汗从额角渗出没入领口,也没打算停下来,让张成岭休息个一时片刻。

张成岭哪里不懂他师父的良苦用心,但真的是太累太热了,脑子发懵的反驳道:张成岭“师父,我也没说不飞呀,可是,就算是现在飞也真的是飞不动了。”

温客行也真觉得张成岭被周子舒操练得可怜,不死心的还想再劝他两句。

温客行“这功是要练的,可中暑了不就练不成了吗?我看咱成岭是真的不行了,不妨让他回车上先歇息歇息?”

张成岭见他师父似有犹豫,以为温叔这是替他求情成功了,那笑还没咧上嘴角,就被他师父一句话打回原形,瞬间蔫儿了。

周子舒“继续练!”

周子舒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温客行,冷飕飕的说:周子舒“你徒弟还是我徒弟?你教还是我教?”

温客行耸耸肩,爱莫能助地看了张成岭一眼,赶紧对周子舒伏低做小讨着饶。

温客行“好好好,我闭嘴,你说的对。”

白衣就这么看着他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觉得有趣,但这正午的日头却真的是毒辣的很,他见周子舒被热的没了好脾气,也挺心疼,就转身从马车里翻出几个水囊来。

白衣“子舒,老温,接着!”

说着他就抛出两个水囊,那两人扬手接过,周子舒晃了晃,不解地问:周子舒“这是什么呀?”

白衣“冰镇的青梅酒,别小成岭没热晕,你先中暑了。”

温客行就没他那么多疑问,拧开手上那个水囊仰头闷了一口,透着丝丝寒气的清甜美酒划过喉头,流入腹中,冲散夏日暑气,舒爽的叹息一声。

周子舒瞥了白衣一眼,轻哼一声,也领了他这份好意。

张成岭眼睁睁看着他师父温叔骑在高头大马上,还有人关心着热不热,别中暑了,自己热的都快化了,都没见白叔替他说一句好话,丧的不得了。

他真的是捡来的吧。

白衣看着那小少年垂头丧气的背影忍住不笑出声了,他能说他是故意的吗?但开玩笑归开玩笑,他也心疼张成岭,却没像温客行的那样替他说好话,让他偷懒个一时片刻,而是趁那俩人调转马头继续赶路的时候,从马车里翻出块浸透的凉帕子,包了两块剩下的碎冰,打了声唿哨就甩给了张成岭。

张成岭连忙接过抱在怀里,看他白叔的目光都带了几点泪意,呜呜呜,还是有人心疼他的。

身后发生了什么?周子舒心知肚明,却也没阻止,当做不知道继续赶路。

叶白衣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瞥了一眼白衣,阴阳怪气的哼道:叶白衣“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细心周到好脾气过。”

白衣敛了敛眸中笑意,也没了再跟叶白衣堵气的心情,有些不自然的软下语气,小声说着:白衣“以前是我顽劣不懂事,又不通人情世故,我这不都长大了吗?”

叶白衣“年岁再大也是个作死的臭小子,这么些年一点长进都没有,没出息!”

叶白衣始终介怀于白衣认主之事,没好气儿地斥了一句。

白衣现在不想同他辩驳什么,也不想纠缠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账,只无奈地轻笑一声。还说他作死不要命,叶叔又能好到哪儿去?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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