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房间内,空气凝滞。
李敏德的手不时抚摸着腰间的玉佩,他想说不是,他还有许许多多的话想要讲给长乐听,每一天都是。
但想到柔然那边传来的情报,想到一月回归后的种种,他突然不想开口了。
今夜,就像是放纵似的陪伴,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想要记住长乐的一颦一笑,以待未来的长久不见中有所寄托,仅此而已。
可是当李长乐的目光扫过来时,当她的眼中全然都是他时,李敏德只觉得他或许放不下。
这座他幼年时避难逃来的城池纵使过了十数年依旧陌生,因为他到底只是过客。可长乐不一样,若是……他愿为她留在这里。
可,李敏德知道,这不可能。
他有些慌乱地别开脸,“需要我帮你除掉他们吗?”
像是找不到别的话题,李敏德冷不防地开口道,但说着又突然觉得极有道理,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格外认真,掌心一划,他比了个手势,“快刀斩乱麻。”
先前他对长乐的游戏只做看客,因为他觉得纵使翻车了也无妨,因为他在,他总会帮忙收尾的。可他要离开了,即便知道李长乐游刃有余,李敏德心中也不免会担心,想要将所有的可能扼杀于萌芽之中。
李长乐的脸彻底冷下来了,若非理智强行压着,她怕是会直接恨铁不成钢地翻白眼给对方看。
先时,她还未彻底做出决定时,这人倒是霸道猖狂,如今却扭捏起来了,还时不时便顾左右而言他。
李长乐气笑了,冷凝的眉眼瞬间俏丽如花。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她单手支起桌子站立起来,趁对面那个傻子还在怔愣的时候近前,吻在唇角一触即分。
“有些事,我既然打算做了,便不会后悔。”
语毕,李长乐带上了从架子上拿来的面具,推开门直接离开了。
房门大敞着,仿佛还有一丝余怒在门口僵持着。
李敏德抬手触上了唇角,眼中闪过一丝茫然,“长乐生气了?”
忽而,他沮丧地低下了头,喃喃道,“我不管就是了。”
口中虽这么说着,李敏德心中却下了决心。
——平京得再多留一些人。
……
雨势渐渐小了。
等李敏德走出房门时,大堂中拥拥攘攘的空间已经开阔了不少,只一眼他便注意到李长乐已经离开了。
李敏德抿着唇,手指挑了挑腰间玉佩的系带,他还是后悔了。
他应该直接亲上去的。
也不会说一些没必要的话,徒让人生气。
面具戴在脸上,无人能看到他的表情,只是可以从他耷拉下的肩膀处,瞧见他的颓然。
“……太孙殿下不必相送了。”
“……未央!”
一旁的楼梯上吵吵嚷嚷的,李敏德一听便知道那是大魏的皇太孙拓跋浚,性情软弱,受制于母,也不知道长乐是怎么看上他的。
不得不说,对于李长乐从前的打算心知肚明的李敏德对拓跋浚还是有些嫉妒的。
好在,他不珍惜。
李敏德有些庆幸地想着。
视线看过去时,李敏德一瞬了然,那和拓跋浚纠缠不休的原来是他那位便宜二姐啊。
他们挺配的,李敏德心道。
若是可以,他自然想祝他们和和美美,厮守到老。
只是想到河西王府和叱云家的一堆破事,李敏德就不打算放任他们合作,对长乐造成什么威胁。
一个一心迎娶亡国公主,特别是被对方玩弄于鼓掌之间,不惜忤逆君王的皇太孙,真的适合坐上帝位吗?尤其,造成那亡国公主颠沛流离的罪魁祸首还是他。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李敏德相信,大魏帝王应该知道,会怎么去选。
面具之后的眼中闪过一抹暗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