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黑色火焰

一刻钟后，哈利抱着婴儿站在街上，怀里的小孩温热而沉甸甸的，他有些茫然，随后将施了无痕伸展咒的手提包翻了翻，才大概清楚自己的身份。教师执照上写着——姓名：哈利·波特；任教地址：霍格沃兹魔法学院；职务：黑魔法防御术教授。

作为热心爱冒险的格兰芬多学生，他再有经验不过，可是作为教授却是第一次。他大为头疼，但还是先去麻瓜超市给汤姆买了日用品和奶粉，又去书店买了本育儿魔法书，安顿好了汤姆，这才开始一遍遍温习和黑魔法防御术有关的知识。好在先前与伏地魔的对抗中，他积累了一些实战经验，而且这方面悟性很强，还不至于露馅。最让他苦恼的还是汤姆，本来他对养孩子就毫无经验，更何况这还是汤姆。詹姆和莉莉毫无疑问是最好的父母，但哈利心中清楚，汤姆即使从小按照正人君子的方式养大，内心的阴暗也会肆意生长……

哈利的意识还是会中断，但幻境的进程不会因此改变。这个快速成熟起来的少年悉心呵护着汤姆。他记得邓布利多曾说过的话——怜悯那些生活中没有爱的人。

他经历过那些伏地魔最疯狂的幻境，那个人犹如出鞘的利刃，一步步走向癫狂的绝境。他怜悯那个没有爱的人。现在，看着小汤姆渐渐长大，那双早慧的眸子总是黑沉沉的，安静地待在那里，走路时细白的小手拉住哈利。这种平静渐渐抚慰了哈利的内心。而哈利也在用自己的方式，一点点灌注给汤姆平等、尊重、爱的思想。

汤姆十一岁时来到了霍格沃茨，他身上少了些原本的阴冷戾气，但孩子的面孔上有一种凝重的空白，似乎是在为日后的残酷留出些空间。哈利坐在教师席上，不吝于给他一个个笑容，看到他分进斯莱特林，大声地鼓掌，丝毫不见格兰芬多对斯莱特林寻常的那种成见，汤姆看到他的反应，也少了几分紧绷，悄悄松了口气。汤姆坐在孩子们中，姿态优雅，如鱼得水，心中的某个角落却隐隐地颤动着：不是这样的，原本不是这样的……

一切的美好平静似乎只是一层梦的幻影，某种残酷的现实就隐藏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汤姆看着教师席上的哈利，他右手边的是变形课教授邓布利多，左边是魔药课教授斯拉格霍恩，哈利似乎明显和邓布利多亲近一些，正碰杯聊天，但汤姆不太喜欢邓布利多镜片后那双睿智的眼睛。他感到哈利就是一切的锚……哈利也确实是，他收养了自己，但不仅如此。

开学后，汤姆时常去哈利的办公室。他学得很快，没什么要问的，假期时哈利不太忙，也会超前教他一些——归根结底，他去找哈利不过就是为了安心。他本不应该追寻这种温暖的幻影，但……现在他正站在这里。

那间办公室温暖明亮，陈设充斥着格兰芬多的气息，甚至还贴了几张魁地奇海报，他第一次进去时，哈利还有点拘谨地看了看他，似乎是怕他不习惯，但是眼睛亮亮的。

直到有一次，哈利正坐在办公室批改作业，苦恼地抓了抓头发，汤姆正喝着红茶，余光一瞥，并不意外地看到了一片红色的圈圈出大量文法错误。忽然，从办公室的角落里蹿出了黑色火焰，二人吓了一跳，汤姆本以为是学生的恶作剧，但……哈利的反应太过了。像是看到了噩梦成真，他从座位上一跃而起，一把抱住汤姆，另一手挥舞魔杖。他先放了一个障碍重重，随后念出的几个咒语都古老拗口，汤姆从未听过。火焰渐渐消退了，汤姆从哈利的怀中抬起头，看到哈利的面容有些苍白。

“没事了。”哈利轻轻拍了拍汤姆的头，“没吓到你吧。”

汤姆摇摇头，没去问哈利为什么会有火焰。他不想看到哈利撒谎的样子。

汤姆靠在那片温暖里，心神却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