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日记本

在这样的幻境里，伏地魔的剪影渐渐淡去，哈利也开始享受校园生活。他还没来得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切迎来了骤变。当汤姆开始讨好斯拉格霍恩教授的时候，他以为这又是一轮新的结交，那天晚上，汤姆回来得很晚，哈利已经睡了，但透过帷幔隐约看到桌边的灯火彻夜未熄。

又是一天，汤姆回来得很晚。哈利从床上探出头来，看着他修长的背影，忽然被一种陌生感与紧张感扼住了喉咙。他愣了愣问道：“汤姆，你去哪儿了？”

汤姆回过头。他的眼睛布满血丝，漆黑的瞳孔却前所未有地冷漠、深邃。望着哈利，却像是对一个陌生人。仿佛一个晚上，和哈利朝夕相处的人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每次从黑暗中醒来，看到不同阶段的汤姆，其性格都更加内敛、手段更加精妙，但至少都是汤姆。只有这一刻，哈里看到了伏地魔的影子，他的心克制不住地抽痛了一下。太不对劲了……

“我去图书馆看书，没什么。”他冷漠地绕过哈利，走到书桌边，把图书馆借来的魔药书放下。

哈利感到自己的血液在燃烧。在幻境里这么久，他似乎等到了关键的一刻。他上前拉住汤姆的袖子，忽然，一个黑色封面的笔记本从巫师袍的袖口中掉落。哈利见过几次，扉页上用流畅的花体字写着汤姆的名字。他猜测这是汤姆的日记，他也没有窥视对方隐私的想法。但这次，它缠绕着阴森黑暗的气息，已经截然不同。

一瞬间，目光相接，少年漆黑的眼眸深处有所震动。哈利在心中默念：“笔记本飞来。”

笔记本飞到他手中，下一瞬，空气中一阵魔法波动袭来，哈利顿时感到自己动弹不得——无声的石化咒！

汤姆轻轻叹了口气，从宽大的袖口中抽出自己的紫衫木魔杖，有些居高临下的傲慢与优雅：“你背叛我，又有什么好处。”他这样说着，目光一寸寸掠过自己的魔杖，没有太多震惊与失望，却仿佛在欣赏自己的力量与控制感。

哈利手中的笔记本开始发热——这也许是回去的信号？明知是幻境，但与汤姆朝夕相处，不可能没有感情，哈利此刻也被激出几分真火：“我不是你的那些仆人！仆人不遵守命令是背叛，但我是背叛你吗？你想想你对自己做了些什么，你在伤害自己，现在你和这个笔记本都很不对劲。”

汤姆的眉缓缓蹙起，仿佛真有几分不解。从小到大，得到一切都需要抢夺或者利益交换，但只有哈利，不需要争抢，也不贪图好处，他就含笑在那里，并不介意为自己付出什么：“你确实有几分特别，那你是我的什么？”

哈利愣了愣，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汤姆的时候，男孩没有要那块面包。他本以为是戒心，后来才意识到以汤姆的心智，不会放弃任何可利用的利益，也不会有亏欠之情。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真正的善意。他想起很多细节——这个野心勃勃、冷漠早慧的男孩，其实也是有情感的，他鲜活的存在与他们之间似是而非的友情，多少打动了哈利。

他的嘴唇颤抖了一下：“……朋友。”

“……不。”汤姆摩挲着紫衫木魔杖，神色冷峻，漆黑的瞳孔泛出一丝血红，“我之前被这些感情纠缠得太久了，离我想要的太远了。哈利，此时此刻，我无比清醒——我不需要任何朋友。”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神色温和了些许，就像是人类感情透出的余温：“谢谢你带我认识魔法世界。”

“汤姆。”哈利紧紧凝视着汤姆，手中的笔记本越来越烫，他笃定地说，“人的感情不是弱点，而是让人强大的原因。”

对面的人伸出魔杖，眼眸漆黑犹如深潭，他顿了顿才开口，声音决然而冷：“一忘皆空。”

魔杖亮起的一瞬间，笔记本也变化了。由这一点开始，幻境被撕裂了，斯莱特林寝室银绿色的幔帐与炉火化为泡影，汤姆的魔杖与神情凝定不动。黑暗再次膨胀，一切落入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