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诚布公的谈一次

杜允唐恍惚抬头去看漆成乳白色的穹顶，

杜允唐股票，陪我去喝酒。

股票脸色一变，想起上次自家少爷去喝酒的时候二少奶奶那双看透一切的眼睛，心里有点发毛

股票我的好少爷啊，咱们不去了好不好，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老爷因为你去喝酒，要把你的腿给打断——

杜允唐股票，你给我闭嘴！

股票已经麻了爪，

股票好好好，不说这个了，我们换一个梦，前天，前天晚上我梦见太太因为你去喝酒，罚二少奶奶抄了一个晚上的医书，二少奶奶累的手都要断了——

杜允唐一个爆栗搂过去，

杜允唐我让你闭嘴！

脸上尽是苦闷。

股票搓搓手

股票少爷啊，你再跟那群莺莺燕燕喝酒，仔细少奶奶跟人跑了啊。

说着，鬼鬼祟祟的看了眼周围，压低声音

股票我上次看少奶奶去百草堂给夫人抓药，跟那个百草堂的坐堂大夫，叫什么……顾什么的，有说有笑的，我从来没看见少奶奶笑过的。

杜允唐结结实实的愣在原地。

他也没见过她笑。

准确的说，他从来没见过她真心的笑。

她总在笑，温润疏淡，温和却不过分软弱，疏离却不过分淡漠，标准的大家闺秀，却同那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大家闺秀不同，行止有度，宽和从容，襟怀广大，自有章法。

偶尔也冷笑，嘲笑，哂笑……

可从来都没有真心笑过。

一日两日便罢，一月两月，一个人怎么能一个月两个月都不笑呢？

不，不是不笑，只是不会对着他笑……

她这样的人，天生光明坦荡，就是会向往行事磊落，胸怀宽广的君子。他时常想，如果不是杜瑞达，她还会不会嫁给他。

她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杜瑞达的利用，凌宝珠的高高在上，黎雪竹的陷害，翠琳的冷嘲热讽，他的漠不关心……她从来不生气，也不会为了别人的伤害而怨恨。

甚至就因为敬佩，潜移默化的，她甚至愿意一点点教给他，她的大局观和责任感……还有，一颗细腻温暖的心。

慢慢的，好像这个家都有了人情味。

她会记得杜家所有人的生日，从来没有把仆人当成奴婢，她知道二老身体不好，会亲自安排厨房的菜色，即便是他自己，糊里糊涂厮混到半夜，各种解酒的汤汤水书也没少喝进嘴。

他记得她的每一个样子，睡着的时候，看书的时候，教训人的时候，她真的很厉害，平时一句话都不说，教训起人来能噎的人一句话都没有。

她训起人来真的很凶，脸皮还薄，生气起来犯错的没脸红她先脸红……

旖旎婉转的乐曲随着唱针滑过唱片上的凹槽娓娓倾洒，身边端着酒杯的姑娘来了又去，浑浊的酒气混杂着脂粉气。

杜允唐（杜允唐：我曾经对你是一见钟情，现在仍然不知退缩。）

想想当初义无反顾的爱，相隔不过月余，到如今看来竟有些恍如隔世。

而那个曾经恨之入骨的人，想来竟让他心生甜蜜。

杜允唐陷在沙发里，眯着眼看金钱和欲望交织碰撞，扫了眼站在一旁欲言又止的股票，

杜允唐股票，再开一瓶酒来。

股票脸色微变

股票少爷啊，少爷你不能再喝了，少爷——

杜允唐快去、快去，给我拿酒来……

他拢共才喝了一瓶，哪儿那么容易醉，只是平日里总是半瓶就带着微醺，一瓶就作势要醉倒，见他还要再开一瓶，股票当然要炸毛。

他人机灵，见拦不住，就趁经理来开酒偷偷叮嘱了不要叫人来伺候，溜回杜家去找佟毓敏。

他家少爷明摆着为了少奶奶黯然神伤，这解铃还须系铃人，症结既然在二少奶奶这里，还是要麻烦二少奶奶来帮忙了。

他惦记着的二少奶奶正坐在屋里头，捧着一本医书发呆。

她看书的时候很少走神，这次却例外了，李展鸿从燕城传回消息，他要成亲了，日子定在下个月，钱通州已经动身，他爱凑这样的热闹。

佟毓敏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只叮嘱了钱通州把自己的贺礼带到。

少年时想着相守一辈子的人，后来自己嫁给了别人，他也要娶别人了。

说不上可悲，也没有多难过，只是看着彼此之间渐行渐远，即便还有着师兄妹之间的情分在，大抵心境也总不如从前。

兴许是总幻想着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或者奢望着李展鸿对她有几分情意，她对杜允唐总带着几分消极怠工的惫懒，杜允唐以为是她杀了青萍她也懒得解释，可青萍毕竟没有死，总有一天真相要水落石出。

那个时候，日子总要过下去，他们两个是夫妻，杜佟联姻，不是说分开就可以轻易分开的。

他继续在外边风流快活日子是一种过法，他愿意收收心好经营两个人的生活，这日子又是另一种过法，或许，她应该跟杜允唐开诚布公的谈一次。

就听股票咋咋呼呼的喊

股票二少奶奶，二少奶奶！

佟毓敏最后还是去了。

她想，她又忘了杜二少爷自己的想法，青萍才是那个杜允唐想要一起赏花，数星星的女人。

进了夜总会的门，才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男人想要的，金钱，名利，女人，都能在这里看到影子。

她见到杜允唐的时候，杜允唐正靠在沙发上，含糊着要经理找人陪他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