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候黑鹰大驾

看着佟毓婉脸上的眼泪大颗大颗滑落，周霆琛垂下眼，

周霆琛绍峰大头，你们先出去。

黎绍峰转身看到面色微冷的佟毓敏，

黎绍峰你——

佟毓敏把视线转向他，神色好整以暇，

佟毓敏黎少爷，有人托我给你一样东西，麻烦您等我一下。

黎绍峰一愣，她却将视线落回周霆琛身上，黎绍峰又下意识去看周霆琛，见他神色没什么变化，转身出了屋。

屋子里只剩下三个人，佟毓婉固执的看着周霆琛，没说话。

佟毓敏没有走，她注视着周霆琛，目光是周霆琛从未见过的锋锐。

周霆琛有些无措，但还是说了

周霆琛我还有很多事没做，不能全身心的拥有你——

佟毓敏黑鹰先生，在您决定之前，我想先问一件事。

说着，坐在了沙发上，将一把枪放在了茶几上。

周霆琛一愣，还是点了头

周霆琛请问。

一把枪能震慑住黑鹰吗？

不能。

但这一把枪能告诉他很多他不知道的东西。比如，她的实力，她的立场。

佟毓敏目光沉静

佟毓敏黑鹰先生是因为毒瘾发作所以才放弃了私奔的念头吗。

仔细打量着黑鹰的神色，

佟毓敏或者说，您以为您戒了毒，但毒瘾发作了，对吗。

一言既出，满堂皆寂。

周霆琛下意识看向满脸震惊的佟毓婉，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佟毓婉的泪流的更凶了。

抢在她之前开口

佟毓敏那黑鹰先生是因为这个放弃了我姐姐，不，应该说，因为您觉得这样的你不配给我姐姐幸福，所以决定推开她。

周霆琛愣愣的看着在佟毓敏话落的瞬间泣不成声的佟毓婉，眼眶微微湿润。

佟毓敏黑鹰先生以为我姐姐跟你走是为了什么呢？因为黑鹰先生不会让她吃苦？她如果害怕吃苦，她会跟你走吗。黑鹰先生觉得这样是对我姐姐负责，我能理解您。但黑鹰先生，您这样的好，是我姐姐想要的吗？

说完，起身，顺手将枪揣回去，走到门边，将门拉开一条缝，回头

佟毓敏姐姐跟你走，额娘是知道的。今天晚上，佟宅的大门没有锁。

佟毓敏至于你的顾虑，

佟毓敏叹口气，

佟毓敏百草堂的大夫恭候黑鹰大驾。

说完，推门离开。

佟毓婉哭着拉住周霆琛的手

佟毓婉霆琛……

周霆琛看着她，哽咽着抱住她

周霆琛我一直在戒毒……我以为我能做到，我以为我做到了……毓婉，毓婉……

铁汉黑鹰在这一刻紧紧抱着心上人，泣不成声。

周霆琛我以为我可以，我以为我可以的……我一直都知道。可我们这种人，注定要孤独终老。家人妻儿朋友，没有一个人能陪我们走到底的……

周霆琛我第一次抱住你的时候，我就决定要和黑鹰一刀两断了，我下定决心去戒毒，我以为我成功了，我以为我可以抱住你了，毓婉……对不起——

佟毓婉推开周霆琛，捧住他的脸，狠狠咬了过去。

咸涩的眼泪混合着血腥味，她笨拙的舔舐着自己咬出来的伤口，周霆琛愣愣的看着哭的眼睛都肿了的小姑娘，温柔的引导她和他缠绵。

黎绍峰看见佟毓婉推门出来，眸光晦涩。

佟毓敏也不卖关子，开门见山

佟毓敏是你在黑鹰的饭菜里放了鸦片。

黎绍峰神色间划过一抹不自然，极快，却被佟毓敏捕捉到了。

她赌对了。

佟毓敏你以为是我杀了青萍，所以要毁掉佟毓婉，你想报复我。你让黎雪梅去串戏，是为了搭上沈之沛。你让黑鹰继续吸毒是为了什么？你想留黑鹰做靠山？

黎绍峰不堪其辱

黎绍峰你闭嘴！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就因为妒忌，你就杀了青萍……她那么纯洁，那么干净，她热爱艺术，她根本就不可能嫁给杜允唐，她和你不一样，你为什么要杀了她，为什么！

说着，一把将人掼到墙上，掐住她的脖子，下一秒，腰间就被一样坚硬的东西抵住，然后是手枪上膛的声音

佟毓敏黎少爷，你觉得是你的手快，还是我的枪快？

黎绍峰恨恨的盯着她，掐着她脖子的手青筋暴起，却没给她一点压迫。

佟毓敏弯起眼睛，笑着呢哝

佟毓敏你看，这样多好。杜允唐喜欢青萍，全上海都知道，你以为我杀了青萍是为了嫁给杜允唐……

这不对，即便杀了青萍，嫁给杜允唐的也不会是她。

佟毓敏或者说，你以为我为了姐姐杀了杜允唐……

观察着黎绍峰神色，还不对，那是什么……

性格、成长环境……一个荒唐的猜想浮现在心底

佟毓敏或者说，你连杀了青萍的凶手是谁都不知道——

颈间的手猛地收紧，窒息的恐惧袭上心头，佟毓敏扣着扳机的手指下意识收紧，随后将枪远远掷了出去，空出的手攥紧蓄力一拳砸在黎绍峰的鼻子上。

黎绍峰鼻子一酸，眼前一阵阵发黑，恶心感袭来，一管血唰地涌了出来。下意识蹲身，佟毓敏一脚踹在他肩头，黎绍峰狼狈的跪趴在地，看向佟毓敏的眼神像是阴险毒辣的豺狗，带着不死不休的狠厉。

将怀里的信甩到他脸上

佟毓敏看看吧，看看我这个十恶不赦的罪人是怎么杀死你心爱的人的。

说着，捡起地上的枪，将上了膛的子弹打进墙壁上挂着的灯里。

灯泡轰然碎裂，旁边的灯泡闪了闪，也跟着熄灭了。

走廊里的光芒黯了黯。

黎绍峰眸光微闪，强忍着心中的恨意和屈辱，撕开了那封信。

一张照片掉了出来。

她站在“弗朗索瓦音乐学院”的石碑旁，穿着一身红色的裙子，那样鲜艳热烈的颜色，非但没让她显得俗气，反倒让她褪去了在辛城时的无助和脆弱，带上了几分明艳。

这点子改变丝毫不损她干净纯粹的气质，反倒格外凸显她身上那种纯稚的书卷气。

惊讶，狂喜，愧疚，绝望。

他抬起头去看佟毓敏，佟毓敏神色淡淡，颈间的淤痕触目惊心。

近乎狼狈的躲开她的目光，去看信封里的东西。

还有一沓信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