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话

令他失望也意料之中的，上官月淞没有作出应对的措施，压根没有理那个老头，仿佛那些都是空气一般，步子没有停过。

老人没有没事找事的意思，只啧了一声，便盖上草帽睡大觉了，稍微近点能听着他的打鼾声。

见上官月淞走远了，保镖赶忙跟上去，履行好自己的监视任务。他边走边想，边怀疑边猜测，对上官月淞竟隐隐约约怀有了不小的好感。

虽说他执行完的任务少，遇到的人却是各种各样，那些人的奇怪癖好让人作恶，那些人的行为举止无一不粗鲁，但被要求直接监视的他只能被迫接受。因为监视过于直白，惹得很多人不快，拳打脚踢，出言不逊，他有权利反抗，那是上官品利给每个监视者的权利，属于上官品利的恶心爱好：被监视者不能反抗，尽管监视者站在那里没有表情盯着你，如有异议，去找上官品利报告，而有意见的多半下场凄惨。

可是如果监视者利益受到了损害，上官品利基本不管。那些监视者只是工具，工具是最不需要关心的。

因此，上官品利和监视者，被监视的人之间开展了一种特殊的游戏，被监视者需要监视监视者有没有在监视自己，监视者则需要报告被监视者的私人信息和是否有反抗的意向，上官品利会利用监视者从被监视者那里获取来的情报，去为难被监视者，去为自己谋利，而监视者有可能与被监视者合作，去迷惑上官品利的判断。在这场游戏中，他们都是跳梁小丑，都在拿自己仅有的，包括生命，在玩根本不应该存在的游戏。这是人性的考验。

如果抛弃监视者的身份，保镖对处在局中的每一个人，都是抱有成见，觉得他们又蠢又恶臭，包括他自己。

监视者的身份不是他能选择的，他没有能力反抗——是他的问题。

上官月淞与其他人不同，她没有架子，没有性子，暂时也没有令人反感的行为，离去上官大小姐的身份，就是一个普通人，在上流社会难能可贵的性质。见过黑暗的人，怎会不喜欢太阳？就算她比不上太阳，也是代表生机的一抹绿，一根不起眼的小草，是黑暗中唯一的色彩。他对她抱有好感是必定的事。

除了她以外，他没见过其他的，除了黑的颜色。哪怕那种不艳丽的颜色遍地都是。

上官月淞似是窥探了他的心思，突然顿住脚，转身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后面的人也跟着她停下了步伐，一双暗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不小心与她对视，然后就听到对方突兀的问题，跟第一次问的时候一样的，时机不对。

“十五号。”

他暴露了，她察觉到了吗。

“名字不错。”

她还会有问题吗，她还会问他什么呢。

什么都没有。

得到回答后，上官月淞转了回去，继续与陈安安的聊天。陈安安见上官月淞突然转身问问题，又突然转身回过来继续和她聊天，因而感到疑惑和奇怪，那双好看的灰色眼睛充满了好奇。她似乎在发问，似乎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似乎感到气馁和难过，又似乎用余光瞥了一眼他。

十五号跟在她们后面几米远的地方慢慢走着。他心里在想：她的眼睛不是金色的，是深邃的黑色。她更像一个普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