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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者已矣

江阔云低断雁飞

顾予竺跟着州越骋去了二楼书房。

书房的摆设不曾改变,在书桌的一角,放着两个青年的合影——州越骋搂着颂秋,两个人都笑得很灿烂。

顾予竺看着合影,忍不住鼻酸。

半年前,颂秋被派去遥远的喀—55星系执行任务,却在半路上遭遇了塔兹星球敌人的埋伏。

他们的飞船被炸毁,一整支小分队四十几个人,全部失踪。

在这个星球上,人类死亡以后会留下一块蓝色的六角型核晶体。

也许是炸弹的威力太大,也许……也许他并没死,总之现场并没有留下任何人的核晶体。

没有找到核晶体,没有被证实死亡,就还有希望!

可转眼半年过去,颂秋哥还是音讯全无。

日子每一天过去,他们的希望也就减少一分。

慢慢地,顾予竺也开始绝望,再残忍,只要是事实也得接受,可他又不忍心戳破哥哥最后的一丝希望。

州越骋显然也注意到了桌上的照片。

他走过去,拿起相框,看着照片里的颂秋眼神温柔极了。

这是他的颂秋,他的情人,他的伴侣。

他长久地没有说话,而后深深叹了一口气,把相框盖在桌面上,转身对顾予竺说:“抱歉,这些日子,我太急了。”

“阿秋走了以后,我开始担心你。我非常担心你也会遭遇不测。昨天打你,我得道歉,我不该在办公室对你动手。当时伦萨教授跟我说,你有好几节课都没去听,我气极了,我担心你自以为是不去听课,学的不扎实,将来如果碰到危险,没法保护自己。这次这个孩子,我也因为担心他是别有用心会伤害你,才会下手太重,让孩子昏迷。”

顾予竺很惊讶,他万万没想到州越骋居然跟他说了这番话,他刚想开口,却被制止了。

“你不必安慰我,阿秋生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我心里早已有准备,你哥我比你想象的要坚强。”

“我明白的,我没有怪哥,我只是……”顾予竺低下头,他从来都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他小声说道,“没去上课我也知道是我的错……”

州越骋严肃地说:“是,逃课的账我们还是得算。”

这话题转换得太快了。

顾予竺低着头,心脏怦怦直跳,只听州越骋接着说:“我给你机会解释,你最好能给出令我满意的答复。”

“我……不去上课是我错了。”

顾予竺并非死不认错的小孩,并且他意识到错误之后很少解释,更不会狡辩,这一点让州越骋非常喜爱。

但他这一话的潜台词是,其他的错,我不承认。

州越骋显然不会就此打住,他追问:“哪些课没去上?”

顾予竺这时候却态度暧昧:“好几门课都有。”

州越骋的声音严厉了几分:“你什么时候说话吞吞吐吐了?”

州越骋是他的校长,虽然他这个校长不负责学校日常经营管理,可他要查他的上课记录,依然再容易不过。

顾予竺功课努力,基本不需要人操心。

这一次,也是其中一位被翘课的教授愤然来找他告状,他这才知道,他一直很放心的弟弟居然会犯这样荒谬的错误。

“每周二的高级魔法基础课和周四的星球公共关系课都没有去。”

州越骋挑起眉毛看他:“是觉得这两门课都不重要,还是这两个教授脾气太好,不敢告你的状?”

“不是。”顾予竺连连摇头,这两个结论对他来说太难听了。

他知道,仅仅一句“不是”绝不能让哥哥满意,哥哥要的,是他的解释,他的理由。

顾予竺犹豫着,他低下头咬了咬嘴唇,手指不自觉地攥着衣袖,很不好意思地小声说:“我……我早课起不来。”

两门课都是上午第一节,这个理由合情合理。

早上起不来,虽然不正确,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州越骋闻言盯着他的脸,半晌,点点头,再开口语气平平淡淡:“掌嘴。”

顾予竺愣住了。

掌嘴……?

这个惩罚太重了。

州越骋平日里都极少打他脸,更何况让他自己动手。

州越骋加重声音:“听不见还是听不懂?”

顾予竺满脸的难以置信,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他慢慢低下头,双膝直直地跪到地上,闭起眼睛,缓缓抬起右手。

啪!

狠狠一巴掌扇在他脸上!丝毫没有因为挨打的是自己而防水,顾予竺右边侧脸瞬间肿起。

州越骋没说话,就那么盯着他看,顾予竺睁开眼,又有些绝望地闭上眼睛,他想,没有喊停,大概是哥哥觉得不够。

诚然,他知道自己错了。

可被这么没脸地罚,还是让他心底的委屈冒了头。

他的脸火辣辣的,没被打的一半脸也烧得通红,脸上挨这一下比打他二十下藤条还要让他难堪。

顾予竺痛苦地逼自己扬起左手,却在落下的一瞬间被攥住了手腕。

“够了。”

州越骋的声音稳稳地响起,这一巴掌把他心里刚刚被拱起的火浇熄了,或者说,他心疼了。

可面上,州越骋的语气严厉不减:“当着我的面也敢说谎,你胆子太大,罚你这一巴掌不冤。”

他当然看得出顾予竺自罚这一下的委屈和难堪,却不会让顾予竺看出他的犹豫和心软。

顾予竺没回话,州越骋看他一声不吭地跪在地上,给了他一个台阶:“宁可熬着委屈,也不肯为自己辩驳?”

“没有,我不该委屈。”

顾予竺低头数地毯的花纹,他自然会飘浮术,可州越骋每一次让他跪,他都是实打实地跪着。

他总是想很多,想得多,就有主见,自然会觉得许多事情,说还不如不说。

更何况,州越骋在办公室打他,他一直还憋着委屈,横竖都是要被训,他说不说又有什么关系,因此他张张口:“对不起。”

州越骋的语气反倒缓和了一些:“你是该道歉,不过不是现在。你若真是偷懒不知错,横竖一顿打。但你既然做之前就知道我会生气,还蓄意瞒着,我给你机会解释,还当面扯谎,我难道还要哄你?”

其实州越骋有很多种选择。

他大可以和顾予竺友好谈心,以哥哥的身份引导他、关怀他。他甚至可以在事情有变坏的征兆以前,适度地给小孩自由。

但是他没有。

他是州越骋。

对于顾予竺,他要的是坦白,不是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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