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丝线

栖止觉得脑子嗡嗡的。

这么多年唯一一次丧失职业道德被老熟人撞见的尴尬大概只有她能懂了。偏偏她现在没法拽拽林煜的衣角给他介绍这是自己的前男友。

这位前男友手里把玩着一杯白开水，却没由来的让栖止觉得自己就是他手里的杯，她就是被围堵在股掌之间的玻璃杯。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林煜会说自己看到这男人害怕了，这谁不害怕啊。

“您好我是栖止，主要负责你们这次宣传片的拍摄。”

栖止还是有职业素养的，在林煜介绍完之后就主动接过话：“这次跟你接洽也是询问一下您的宣传片希望要什么风格的。”

男人连头都没抬。

栖止有点窝火，但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对面还是他们的甲方爸爸，怎么说也没有她生气的道理，所以她还是低声下气的跟人解释：“很抱歉我今天的失约，顾先生，对于我今天迟到这件事是我的过错。”

顾先生还是没理她。

“顾先生，我再次为我的行为向你道歉，但是您看我们可以先商议一下拍摄的要求，然后我请您吃顿饭赔罪，您看行吗？”

顾先生终于抬头了，说出来的话让栖止直接一整个崩溃，他说话还是那个口气，又硬又倔。

就给了她俩字。

“不行。”

林煜看这场面也觉得气氛不对，自家这祖宗虽然说是特立独行了点，名头却的确是响当当的，换了别的人都得求着她拍摄，祖宗这么低声下气还是第一回，所以他也跟着打圆场。

“顾先生，我们栖止小姐确实是事出有因，实在不是故意放您鸽子的，我们在这跟你说声抱歉，但是这么僵持着也不是事儿，您看一下这是我们的几个暂定方案。”

顾绥这活儿好干，就是给他手下的一个酒吧拍一个宣传片，但是拍摄周期确实不短，对面当时给出的原因是因为酒吧旗下准备推出一个系列活动，希望栖止能够协助长期拍摄，运营公众号。

当然，栖止看中了的是钱。

只是没想到，这酒吧老板是这么个人，要是能未卜先知，她死活都不会接这个活。

林煜把一沓a4纸推过去，因为酒吧给出了他们活动系列的大体运营过程，所以栖止暂定了几个方案等着老板过目，但是这位老板只是拿了起来，翻都没翻，就丢进了桌子旁边的垃圾桶。

栖止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气的上了头，但是她没忘了坐在对面的是甲方，是给她发工资的人，说话的语气到嘴边拐了个弯，泄了一半的气愤：“顾先生，我觉得您这样不太合适，您至少是不是先看看我的方案再来否决我。您这样比较不尊重我。”

这把顾先生说了最多的一串话，说的栖止是哑口无言。

“那栖小姐，您尊重过您的客户吗？”

“您跟我约好了今天中午一点见面，我在这里等了您接近一个半小时，然后改了时间，这期间一直是您的助手跟我接洽而我没有得到一个合理解释。这样一个没有职业素养的摄影师，我怎么敢相信您的方案能够够格。”

顾绥说完这段话就离开，留下栖止和林煜俩人坐在咖啡店里沉默。

栖止沉默地看着垃圾桶里的a4纸，那是她熬了一周大夜想出来的拍摄计划，还有她加班加点想出来的创意思想，就这么被人丢进垃圾桶，还是第一次。

她十七岁被领回家选择摄影，从此顺风顺水，学院里的老师说她是最有灵气和天赋的学生，在大学里面她还去导演系混了四年的课，然后出国镀金三年，有用一年横扫国内国外所有摄影界叫的上名的奖项，拍摄的第一部短片也入围了某个导演奖。

她没载过。

这一次翻不了身了。

林煜看她这样以为是那男人说的话给她带来了创伤，试图安慰她：“姐，咱们…也没必要…”

“他说的没错。”栖止叹了一口气：“这次是我的失误。”

“林煜，今晚来我家改方案，这片子我拍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