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的回忆，狼烟肆起 (5)

早就被扔在一旁的手机，此时却响了起来，苇原雪莱勉强擦了擦上面的水渍，听完对方说的话之后，末了转头看了一眼野田昊的脸，艰难地开口。

苇原雪莱“我知道了，我把他带出去。”

此时他们身处狭窄逼仄的巷子深处，就连救护车也进不来，一般人更是很容易就在里面晕头转向。若不是由于野田昊的缘故，她可能还真的一辈子都不会踏足这些地方。在繁华都市，竟也有这样的不见天日般的黑暗角落，吞纳下了整个城市的罪恶和黑暗。

站起身的时候脚底蔓延出了一股钻心的疼，像是无数蚂蚁在同时撕咬她的血肉，疼得她也忍不住也踉跄了一下，差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低头一看，原本白色的袜子原来已经被黑色的污水浸透，夹杂着脚底被划破后流出来的鲜血，染成了一种诡异的红黑。

已经管不上那么多的苇原雪莱将野田昊从地上拉起来，将他的一只手搭在了她的左肩，然后让他倾着一点身子，好让他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她的身上。

顿时，她便感觉自己瘦削的脊背上像是压了一份如山般沉甸甸的重量，她弓着身子支撑着，化身蜗牛般艰难地一步一步向前挪动，如同怀揣着虔诚信仰的苦行僧，要从黑走到白。

野田昊的身形高大，比那时候还只是十七年华瘦弱女学生的苇原雪莱高出了整整一个头，她一手紧紧地拽住他的手，一手死捂住野田昊的脖子，目光坚定地盯着脚下的路，她也不清楚她到底是哪里来的力气，她只是知道，就算咬得牙关都快碎了，手臂的每一根筋都绷到了如同快断掉的弦，每一块肌肉都在不断的痉挛，她也要将野田昊带上救护车。

不幸中的万幸是，此时已云销雨霁，在破晓的清晨中，远处的天方露出了鱼肚白般的熹微晨光，就算此时她的脑袋像是木鱼撞钟般眼冒金星，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也勉强能借着光，辨明出去的路。

安静的巷子里有井盖沟渠里吱吱作响的老鼠的声音，有残破的棚子上落下来嘀答水声和她时不时踩在浅浅的水坑里溅起来的啪嗒声，但是她像是已经丧失了听觉一般都快已经听不见了，她只能让自己一遍遍地念着野田昊的这三个字，刺激着自己的耳膜让自己保持清醒，鼓励着这个名字的主人，也是在鼓励着自己，仿佛这三个字就是她的全部希望。

也不知道她步履蹒跚了多久，就在她以为自己全部的力气就要分崩离析，濒临倒下的一刻，恍惚间她好像听见了救护车滴嘟滴嘟的声音，还有担架车轮子的轱辘作响……

直到背上重量全部卸下来的一瞬间，一点一点的潮水汇聚成海浪，一个激灵将她狠狠拍醒，至此，她的心神才全部归回原位。

呼啸而去的救护车很快将野田昊带进了医院，苇原雪莱终是止步在了抢救室的门外，当刺眼的红灯亮起，她才靠着墙壁缓缓滑落至瘫软在地，捂着脸哭得不知羞耻也没有停止。

原来，随时都会绝望的的噩梦才刚刚开始。